苏七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小七的头。
“一会如若外祖奶奶不开心,你要用你的法子将她逗开心了,知道么?”
小七拍拍小胸脯,“娘亲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只要有我在,外祖奶奶一定会开心的。”
苏七刮刮他挺翘的鼻子,这才拉上他往里走。
在睡房的对面有一间空置的大房,如今成了老夫人的佛堂。
香烛味在空气里蔓延,三人走到门口,便望见了跪在佛堂中央的老夫人。
她佝偻着背,几日间,头发白了大半。
只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莫名的鼻子发酸。
苏七与顾子承一齐跪下,齐声喊了一句,“祖母。”
小七鬼精灵似的跑过去,抬起拳头便往老夫人的肩上捶,“外祖奶奶,我听说您一直跪着念佛经,我来给您捶背好不好?以前我被父王罚跪,大白就会用它的虎爪子替我捶背,可舒服了。”
老夫人闻声一怔,倒不是因为小七讨喜的话,而是他那一声糯糯的‘外祖奶奶’。
她放下佛珠,转身握住小七的手,“你叫我什么?”
小七脆脆的又重复了一遍,“外祖奶奶还不知道吧?我是娘亲生的,我自然要叫您外祖奶奶呀!”
老夫人望向苏七,亲生的这个词
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苏七将生下小七后,才被顾中远带走囚禁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遍。
老夫人震惊了好半晌,而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踉跄着站起身,由小七扶着,走到苏七面前。
“你起来说话,无需跪我,也无需跪顾家的列祖列宗。”
苏七抿抿唇,与顾子承一起站起身。
“祖母,你会不会怨我将子承一起带离顾家?”
老夫人摇摇头,望着苏七的眸光,跟以前一样充满疼爱,“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得很对,顾家已经败落了,子承跟着你也好,不至于受顾家牵连,洛书瑶还留了个幼子,也是顾家的骨血,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我好好将那幼子带大,将来百年之后,也能向
苏七见老夫人如此开明,紧弦着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祖母,以后我们会常来顾家侍奉您,您若是哪里不舒服,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千万不要藏着不说,无论如何,我们虽然不在顾家了,身上流着的也还是顾家的血。”
老夫人动容的红了眼睛,她抓住苏七的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的脸,无数到嘴的话,最后只化成了一个‘好’字。
苏七与
顾子承留在顾家,陪老夫人吃了顿饭。
有小七调节气氛,老夫人的饭量比前几日要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
在吃饭的期间,苏七第一次见到洛书瑶与顾中远的幼子顾子俊,比小七小,长得有些呆滞。
她知道,老夫人让人将故意将他带来,是想让她与顾子承对这个弟弟照料着些。
毕竟,顾子承脱离顾家后,他便是继承顾家唯一的一丝香火了。
吃完饭,在苏七三人准备离开时,老夫人忽然开口。
“苏七,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似乎是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能完好地说出这句话。
苏七抿抿唇,“祖母是想去看看父亲么?”
老夫人的眼里蓦地泛起了一丝泪意,“不管他如何混账,他都是我生的,如今已入秋,待上面的皇令下来,他便要……便要了结这荒唐的一生了,我想去送送他。”
苏七答应了。
老夫人扭开头去擦了擦眼角,而后才笑着拍拍苏七的手背,“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就要忘了。”
苏七不解的迎上老夫人的视线,“是什么事?”
“不到十日,你便要与摄政王爷大婚了,你的嫁妆,自然得由祖母来准备,你安心待嫁便是……”
老夫人的话还未说
完,一个女声便从门外传进来。
“老夫人说的是,大婚之事由我们帮忙操持着,苏七安心等着做新娘子便是。”
几人闻声看过去,只见文王妃在小蝶的引领下,步入正厅。
文王妃朝老夫人点头致意了一下,而后亲昵的走近苏七。
“听说你来了顾家,我便猜到老夫人会与你提及嫁妆之事,恰好让我赶上了,我也在这与你说好了,嫁妆之事你莫要插手,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会替你打点妥当一切。”
苏七感激的看向她,“这……”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在大事上我帮不了你,小事上还是可以的。”文王妃望向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夫人见苏七能与文王妃交心到这种地步,当即欣慰的点点头,“是是是,文王妃说的是。”
苏七推托不过,只好答应。
离开顾家,苏七让小七与顾子承先上马车,她跟文王妃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说话。
文王妃昨日在公堂上,是最先见到苏七样子的人,这会子看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一个人撑着了,别忘了你还有我,而我有文王,他在京
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苏七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的愧疚,当时查杀心,她还特意让人查了文王。
现在,文王妃却要主动为她准备嫁妆。
文王妃当苏七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她笑了笑,“文王最迟一个月便要去封地视察,届时会走一月有余,那会子,我还得请你多加照看我呢。”
苏七不禁有点诧异,“文王要去封地视察?怎么这么突然?”
文王妃摇摇头,“那些正事我管的不多,他这次去意坚决,似乎着急忙慌的要去办件什么事一般。”
苏七留了个心眼,她当时与夜景辰推测杀心嫁祸给楚容策的动机,是为了脱身,暂时隐至暗处办事,好巧不巧,文王竟然要在一个月后去封地……
苏七与文王妃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各自离开。
她上了马车,小七有些犯困,她把他抱在腿上哄觉。
小七睡着后,她才看向顾子承。
“刚才来时也没找着机会问你,你与那诗诗如何了?”
苏七不问还好,她一问,顾子承立即苦下一张脸,“还说呢,那小丫头缠人得很,总会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之时,冷不丁的问我一句与明镜司有关的话。”
苏七蹙了下眉,“比如说,什么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