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又察看了衣袍的其它地方,有好几处都沾上了油污。
不难想象,朱寒广一定是去了某个油腥味很重的地方,例如后厨……
再看他的鞋底,上面沾着一些糜烂的蔬菜叶子,这愈发符和她的推断。
另外,她还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把被布包好的旧菜刀,以及绳索,与在前两桩案发现场发现的东西基本一致,可见朱寒广做事极其细心,只敢用有耗损的东西,这样才不会让人追查到源头。
这一点也说明,朱寒广还没有对下一个受害者动手,他意识到了客栈有不对之后,所有准备好的东西都无法带走,那这两日,他必然还会再准备作案工具。
思及此,苏七看向许易,让他根据她刚刚推断出来的几条线去走访调查。
除了这些之外,苏七还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伪造的请柬,正是去参加老国舅寿宴的。
看来,她昨天对于‘初四’这个时间点的推测,并没有错。
朱寒广的确是想把第三个案子的抛肉现场,定在老国舅府。
她眯了下眼,案子发展到现在,她似乎不得不去老国舅府走一趟了。
确定客栈房间再没有别的发现后,她才与祝灵离开,直接朝国舅府而去。
祝灵
扣了门,门房将她们好生请进去,安排在会客厅里候着。
有丫环送上茶水与点心,可那老国舅却端着架子,直到一柱香过后,才姗姗来迟。
他一袭锦衣,虽然五十多了,却保养得仍像壮年。
手指戴着一个上好的白玉扳指,个头十分大。
见到苏七,老国舅客套的淡淡一笑,直接走到上位坐下,下腭微微抬高,端起下人送上来的茶盏,不紧不慢的吹着茶水冒出来的热气。
这模样,像是在等着苏七与祝灵给他问安。
苏七不禁好笑,她淡淡的看着他,就当看不出他什么意思一般,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一回来国舅府,便是两手空空,实在抱歉,不过,今日我来也不是为了私事,而是公事,还请国舅爷见谅了。”
老国舅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公事?”
苏七点点头,把刚才找到的那些伪造请柬递放到他面前的桌案上,“这是我刚在一个嫌犯住处搜到的,老国舅仔细看看便能认出,这张请柬是伪造的。”
老国舅看过去一眼,眉头立刻皱得比刚才还深,他冷哼一声,“竟然有人想打我国舅府的主意?”
苏七顺势点点头,“那嫌犯挑中了国舅爷做寿的日子,
但我们眼下还没有把握能抓住他,所以先来与国舅爷说一声,若府里混进了面生之人,还请国舅爷派人去告知顺天府。”
说到这,不待老国舅回话,她便有了要告辞离开的意思。
毕竟,她已经提前来跟国舅府说了,若寿宴那天出了什么事,国舅府也不好跟顺天府发难。
老国舅刚才的架子摆得高,这会子也不好拉下脸多问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苏七离开,在她走后,他立刻招来管家,让其安排人手防护。
如若在他的寿宴上出了点什么事,他的脸还往哪里搁?
苏七与祝灵离开国舅府后,也跟许易他们一样,四处走访与后厨有关的地方。
一个上午找下来,还是没有朱寒广的下落。
苏七又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其它区域。
一天查下来,她累得精疲力尽,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
正当她想去顺天府看看许易他们那边的情况时,无影突然出现。
“苏姑娘,我们找到一个人了。”
苏七的眼睛顿时一亮,她之前让夜景辰帮忙找与烟杆有关的‘下一个受害者’,看来,是他们发现一些情况了。
“在哪里?”
“在城外一个叫水音村的地方。”
苏七的眉心顿时拢紧
,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搜查城内,所以忽视了城外,难怪她什么都没有查到。
她让祝灵进入马车厢,由无影负责赶车。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赶到水音村。
这个村子离城门不算远,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以种植蔬菜瓜果为生,收获后会带去城里卖。
而无影他们找到的人,正是在水音村里的一个菜农。
他才四十多岁,已经躬了腰白了发,别人都管他叫老疯子。
他家里破破烂烂的,家徒四壁,虽然靠卖菜能赚些银子,但都被他用来换成烟丝了。
因为他不是在城里买的烟丝,而是在他们村子里一户种烟丝的家里买的,所以,城里那些烟丝铺的掌柜,才会不知道他的事。
而无影之所以会找到他,是因为五年前,他曾经用烟杆把他媳妇烫得体无完肤,而后,他媳妇承受不住虐待,才一条白绫吊死在家中。
他们到的时候,老疯子刚从田地里回来,见到苏七他们站在他家院子里,他把肩上的菜筐子扔下地,一脸不耐烦的嚷道。
“走走走,你们若是来找我打听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是上别家去为好。”
苏七睨他一眼,可以看到,他的腰上还挂着一柄烟
杆,烟杆的一端被火烧得发黑,可见他抽烟丝很多年了。
“我们是来找你的。”
老疯子迎上苏七的视线,这才认真的扫了他们一眼,“找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来找我?”
自从那个婆娘死后,家里就剩下了他一人,无儿无女,无亲无故。
苏七眯了下眼,“我听说,五年前你媳妇是因为受不了你的虐待而自缢身亡的?”
因为他媳妇是死于自缢,所以当时他只被罚了几个板子,并曾受到其它的刑罚。
老疯子的脸色顿时一变,那件事已经多年没人提及了,现在又有人对他说起,他眼底迅速浮起一层暴戾,右手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烟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件事与你们何干?都给我滚出去。”
苏七直直的看着他,从他的眼神变化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十分的易怒。
难怪五年前他会对他媳妇做出那种事。
“我们是官府过来查案的,并非来追究你五年前做了什么,而是向你打听最近的事。”
老疯子闻言,绷紧的情绪渐渐放松了几分,摸向烟杆的手也垂了下去。
“向我打听最近的事?什么事?”
苏七抿了抿唇,“最近可有可疑之人出现在你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