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沉浸在悲痛之中,刚出嫁的女儿死了,肖母一脸伤心欲绝,由人扶着,才没有瘫软倒地。
一行人在大厅坐定,肖父也是频频垂头叹气,对于发生了这种事而感到无措。
苏七见肖彩儿的两个陪嫁丫环还没有被丁家送回来,说明肖家还不知道肖彩儿怀孕的那件事。
她开门进山的问道:“你们可知道肖彩儿怀了身孕?”
“什么?”肖母的抽噎声一顿,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苏七,“你说什么?彩儿她……她怎么可能会怀有身孕?”
苏七蹙了下眉,从肖母的反应上来看,她的确不知道肖彩儿怀了身孕的事,也就是说,她跟两个丫环一样,不知道肖彩儿怀了谁的孩子。
眼下肖彩儿被害,她的事,难道就没有人知道了么?
不待苏七再问,肖母一个箭步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的盯着她,“姑娘,你再说一遍,你说彩儿她怎么了?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这时,两个在丁家的丫环被送了回来,同时,还有肖家的嫁妆也一并由人抬了回来。
丁家父母与丁良安没来,来的是丁家的管事。
管事见到肖家父母后直接说道:“我家老爷夫人说了,你肖家的东西我们送回来了,我们丁家的东西,也请肖
家尽快退了,两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
肖母被丁家管事的话刺激得双眼一闭,当场昏死了过去。
几个婆子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好一通忙碌才把人唤醒。
肖母的脸色白得难看,在丁家人离开后,她指向跪在地上的两名丫环,“你们两个下贱的蹄子,我让你们好好照顾小姐,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来人,将她们给我卖去……卖去窑子里。”
“夫人饶命啊!”两个丫环嘭嘭的磕起头,朝着肖母不停求饶道:“我们也是听令于小姐,不敢张扬啊,我们愿意留在夫人身边做牛做马,还请夫人不要将我们卖到窑子里去,我们真的知错了。”
苏七朝两个丫环看过去,“你们当真不知道肖小姐是怀了谁的孩子?”
两个丫环吓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的与苏七对视一眼,很快又伏在地上,“姑娘饶命,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奉了小姐的命令,去药房买过止吐药而已,小姐不让我们将她怀有身孕的事张扬出去,我们哪里敢说啊,不过……”
其中一个丫环吱唔着,好一会才低语道:“近三个月以来,小姐时常会在册子上写些什么,她很宝贝那本册子,从来不让我们瞧,我想
……那本册子会不会是小姐的记事册,她一定在上面记了许多东西。”
“册子呢?”肖母一声怒喝,“还不快去将册子找出来?”
“是是是。”两个丫环慌忙起身,“我们这便去小姐的闺房寻。”
两个丫环退了下去,包知府派了一个官差一起前往。
很快,她们将刚才提到的册子找了回来。
苏七先接过了册子翻看,肖母与包知府都凑了过来同看。
如两个丫环所说的一样,册子正是肖彩儿的记事册。
从她被毁清白那一日起,她每天记录的都是担惊受怕的心理活动。
在她月事未来的时候,家中替她将亲事定了下来,她也想过要与家里人坦白,可她实在害怕会被别人冷眼相待,会被送去浸猪笼,所以,百般挣扎下,她才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打算嫁去丁家,演一出混水摸鱼的戏,将这个灾难掩过去。
苏七合上记事册,眉头越皱越紧。
肖彩儿记录得很清楚,她是在次日醒后发现失贞的,窗户开着,贼人逃了。
她的情况与祝枝的情况几乎一样。
关于采花贼的猜测,似乎可以下定论了。
肖母嗵的一声坐倒在位置上,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养在深闺里的好女儿,竟然会遭遇到这种事。
“是谁?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要这样对我的女儿啊?”
肖母捶着自己的胸口哭喊了起来,面色同样难看的肖父在旁边劝着。
苏七突然想到了祝父提到的白色牡丹花,立刻看向肖父肖母,问他们有没有在肖彩儿出事前一天,见到过大门口有白色的牡丹花。
肖父肖母纷纷摇头,最后肖父派人去找了门房过来。
门房匆匆赶至后,回忆了一遍才笃定的点头,“有的,那日一早我打开大门,便见到门口被人放了一枝白色的牡丹花,我还以为是有人在乱扔东西,便将花枝踢到了别处去。”
苏七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山海城里有采花贼的事。
她与祝灵、包知府一起离开肖家。
到了外面,苏七才当着祝灵的面,把她的推测,仔细的跟包知府说了一遍。
包知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苏姑娘的意思是,山海城里有采花贼?”
苏七点点头,“以目前来看,祝枝与肖彩儿的情况基本一致。”
说到这里,苏七看了一眼完全怔住的祝灵,而后才继续道:“这个世界上虽然会有巧合,但不会有这样重复性高的巧合,我相信,山海城里肯定还有别的人受害了,只是她们一直迫于世俗的看法与压力,所以没有去府
衙报案,这件事,还得请包知府着重调查一下,案子不分大小,命案重要,采花案也重要,只有凶犯落网了,山海城的其它姑娘才能幸免于难。”
“我知道。”包知府应了一声,“那命案之事就先交给苏姑娘去查了,我这便回去暗访采花案。”
“没问题。”苏七没有推脱,“我查到什么重要线索的话,会去府衙告知你的。”
“好。”
包知府带着人匆匆离开,苏七与祝灵还站在原地。
祝灵表面看着仍然冷若冰霜,可她的眼里已经全是痛苦的挣扎之色。
她一直固执的以为,祝枝的一切都是顾隐之害的,哪怕昨晚,她也没有一丝要去相信他的意思。
可现在,苏七用事实告诉她,她错了,错得极其的离谱。
顾隐之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为了不让姐姐想不开,他还承担了要娶她的责任,是因为他知道,她最在乎的便是祝枝,他想让祝枝好好的,便是想看到她也好好的。
可她呢?她从来就不愿意去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这三年以来,他喝酒的时候想的全是恨她吧?
想到他喝酒的模样,她心底如同被无数根细针扎着一般。
她的眼眶在发涩,有恼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