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从两个丫环这里得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只能离开丁府。
扎腾了这么久,夜色已经沉了下来。
包知府带着人离开,苏七也跟祝灵往祝家而去。
路上,祝灵周身的气压很低,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会子完全沉着。
苏七从布袋子里取了两颗糖出来,将其中一颗递了过去,“吃么?”
祝灵吃了苏七的糖,隔了好一会才开口,“三年前……”
苏七一直在等祝灵说出三年前的事,可她等了一会,祝灵仍然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要从哪开始说起。
“要不然,我来问你来答如何?”
祝灵微微点头,同意了苏七的意思。
“你为什么会认定,你姐姐祝枝怀有身孕的事与顾隐之有关?”
祝灵的脸色一变,有寒意在眼底迅速聚起,“不是他,还能是谁?”
苏七没作声。
祝灵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当年我将他捡回祝家,原本是想等他养好了伤,再让他离开,可……姐姐对他生了情,有一日,姐姐在房中衣裳不整的醒来,而他就在姐姐房中,不是他让姐姐怀了身孕?又是谁?”
苏七蹙了下眉,从祝灵的话里,她捕捉到了几个要点。
祝枝是在醒来后,才
看到了顾隐之出现在她房间里的,她下意识的便认定了顾隐之是毁她清白的人。
接下来的怀孕跟成亲,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祝枝会在成亲之日惨死。
“顾隐之怎么说的?”
祝灵看了苏七一眼,“他自然是不认的,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婚那日,若不是他在宾客席间饮酒流连,怎么都不肯回新房,姐姐也不会遭遇那种惨事。
可她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杀他,替姐姐报仇。
苏七看着祝灵执拗的样子,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祝灵认定的东西,不管顾隐之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去听,所以,她跟顾隐之之间的误会才会延续到今天。
顾隐之之所以变得嗜酒如命,醉着的日子永远比清醒的日子多,应该也是对过去发生的事,太过无奈了吧?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祝灵停下脚步,直直的盯着苏七,“你相信他?”
纵使是她,也不曾相信过顾隐之半句,可苏七为什么会愿意相信他的话?
苏七迎上祝灵的视线,实话实说道:“我倒不是相信顾隐之,我是相信夜景辰看人的眼光,如果顾隐之是那种奸佞推诿之人,他应当做不成夜景辰的朋友
。”
祝灵微怔,但她很快又回过神,“是他扮演得太好,连摄政王都骗过了。”
苏七的语气认真了几分,“祝灵,我要的是有真凭实据支撑的真相,而不是凭你想象的真相,因为这很有可能会涉及到案子的进展,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太过主观了。”
祝灵明白苏七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任他说,不会打断他的话。”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两人回到祝府,一起去了顾隐之所在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推开之后,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顾隐之趴在桌案上,酒葫芦滚落在地,一副醉得不轻的模样。
苏七还从未见过顾隐之醉成这样,当即走上前去推了推他,“顾神医……”
顾隐之微微抬眸,看了苏七一眼,而后,他的视线里就只剩下了站在门边的祝灵。
他的酒劲也跟着醒了几分,晃悠的坐直,揉揉惺忪的眼睛,“灵儿,你来了。”
祝灵错开顾隐之的视线,冷冷的站在一边,压根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顾隐之脸上的喜意一点点龟裂,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苦色,弯腰想去捡他的酒葫芦。
苏七开门进山的问道:“关于三年前的事,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顾隐之的动作霎时一顿,对上苏七的目光,却没有说话。
苏七抿抿唇,又重复了一遍,“关于祝枝有身孕的事,我想知道真相。”
顾隐之醉醺的脸一变,僵硬的张着嘴,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与他平日里潇洒自在的模样完全不同。
大概是祝灵没有开口阻挠他解释的意思,他脸上复杂的神色霎时消散了一些,当下也不去捡酒葫芦了,而是僵直的坐着。
“那日一早,我发现祝枝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我怕她出事,便推门走了进去,只是,我才走进去,她便衣裳不整的在床上清醒,认定我是昨晚的人。”
说到这,顾隐之的语气严肃了几分,“我知道名节对于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如若我当时将真相说与祝枝听,她一定会想不开的自尽,于是我认下了她说的那些,暗地里想与灵儿解释清楚,可灵儿压根不听我的,与我渐行渐远,直至祝枝怀了身孕,错已铸成,我不得已的只能娶她,将谎话隐瞒到底,可我……”
顾隐之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向祝灵,“我待她如同妹妹一般,我真正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祝灵面无表情的脸色顿时一变,眼底浮现起一抹矛盾之色,一边是相信
她姐姐的话,另一边又对顾隐之的话产生了动摇。
她何曾不知道顾隐之嘴里喜欢的人是谁,可经过了她姐姐的事,她对他只剩下了浓郁的恨意。
如若当年的事,真的有隐情,那么……
不会的!
祝灵固执的重新冷下脸,姐姐认定了是顾隐之,那便一定是他!
顾隐之原本见祝灵的神色有些改变,可他刚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脸色又恢复如初,他心底的那点希望,又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他弯腰拾起酒葫芦,自嘲的一笑,而后仰头将里面余下的酒喝下。
苏七打破两人间僵冷的气氛,朝顾隐之问道:“当时除了窗户是打开的之外,你还有没有查到其它的疑点?”
顾隐之没看苏七,而是自顾自的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回她,“我嗅到了房间里有一股迷情药香,可也只有我能嗅到,我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的信任,她若不信我,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苏七沉吟了几秒,心里迅速形成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三年前祝枝的失身不是顾隐之所为,那必然是有人闯进了她的闺房,那人能用到迷情香,说明那人的手段不低。
她看向祝灵,“山海城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