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司马雅柔并不意外。可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哥哥,她心中尚有几分顾虑。
曹铮自从失去亲王之位后,在朝中颇受了一阵隐晦的排挤,好在近来因仙灵散之事,众人转移了几分注意力。此刻强出头干涉御史台之事,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听了司马雅柔的疑虑,曹铮勾唇一笑,目光里有笃定,“若是不怕让大哥受些委屈,可以剑走偏锋。只看你的意思了。”
她的大哥,何以曹铮称呼得如此顺畅?
不过……
司马雅柔有些犹豫,“你所说的委屈,后果会很严重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曹铮说道:“不过大哥毕竟是司马丞相的继承人,司马大人处心积虑把他调进御史台,就是有心要他往中央势力靠拢。若是大哥出事,司马大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话已经说到这里,司马雅柔微微蹙眉,似乎有了些想法,“你的意思是,要从鹿阳下手?”
“没错。”曹铮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此时司马府中,司马雅风卧在榻上,一动不动,桌上放着白饭和几道小菜,已经没有丝毫热气。
房门口传来一
阵脚步声,司马雅风暗暗竖起耳朵,接着就听见司马诚威严的声音,“大少爷还是没有进食吗?”
守在门口的小厮为难地道:“是的,房里一直没有动静。”
司马诚冷哼一声:“开门!”
屋内的司马雅风动了动,略微活动一下酸软的四肢,勉强下榻来拱手施礼,“见过父亲。”
“不孝子!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司马诚怒目圆睁,“我看你的样子,是仍然要执迷不悟,对吗?”
司马雅风微微垂眸,声音虚弱却坚定:“是的,父亲。儿子不愿进御史台,只想回鹿阳去。”
屋门大开,门外只有一个小厮守着,凭他的武功,即使饿了几天身体无力,要想越过父亲出逃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自小接受的教养让司马雅风不愿这么做。
即使知道为难,即使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想到以污名嫁入四皇子府又苦苦支撑的妹妹,他就不忍心与父亲站到一道去……与四皇子为敌。
父亲疼惜雅柔或者伊莲,他都无权置喙,只能尽自己的努力了!
“荒唐!”司马诚怒道:“作为司马府的嫡长子,怎可外放连任!”
当年任司
马雅风外出任鹿阳知府,对外还可说是放长子出去历练,可眼下任期已满,身为司马家的嫡长子却要连任,外界只怕要传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甚至说他无力调回长子,已是强弩之末!
长子素来懂事,今次怎的不知体谅他这个做父亲的!
司马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见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猛地挥袖转身,大步离开!
仙灵散的影响并未平息,皇帝得了应对仙灵散的妙方,对皇后称赞有加,又令将药方下发,使京中达官显贵均可缓解不适。
皇后乐得担个贤名,自然照做了,倒是听闻满城里几味药材断销,不觉与太子抱怨起来。
“还当是拾了个便宜,可没料想这般经不起折腾,京中的药材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昭阳殿中,只皇后母子与二人的心腹在,太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闻言只是一笑,“母后且宽心,此方尚在儿臣掌握之中。”
皇后闻言好奇,太子却不愿多言,只是道:“恳请母后留心宫内,药材断销之事不可被父皇知晓。”
皇后颔首道:“你既有打算,本宫也不多问。你父皇那边,且有我照
看。”
与太子散后,皇后忆起自己快手抢占仙灵散解毒之方,颇得皇帝赞赏,不由自得。然而这法子终究是从明珠公主处得来的,若恩赏太过只怕公主不悦。
思来想去,皇后唤贴身丫鬟前来,准备了好些首饰、绸缎、补品等叫人送去公主府。
司马雅柔这厢本就关注着公主府,自然知晓皇后的动作,不由与曹铮笑言:“长公主不知能否吃那些,一件奇功比之贵重礼品,哪件更稀罕些?”
曹铮也是一笑,顺势想起一时,唤来飞扬道:“把皇后的动作传到中书令府上,方缪的消息亦然。”
飞扬领命而去,司马雅柔语气轻松,说:“你是定要中书令大人掺这淌浑水了?”
“还不是夫人高人妙招在先?”曹铮啜了一口茶,道:“太子手中囤积了大量斑蝥、蟾衣等物,乌贼骨更是不缺。听闻中书令正被仙灵散之毒折磨,若知有人故意大量收购,借机漫天要价,定会记恨。”
司马雅柔微笑不语。当日派出方缪的同时,她已将京城中各大药铺的情况摸得十分清楚,囤货赚钱倒是不难,然而事关仙灵散,总归会站在风
口浪尖上,倒不如推给太子。
这笔财他发不发得倒未可知,暴露野心是一定的,如此一来,仙灵散也总算发挥了作用。
仙灵散之事影响未消,京中又出一桩奇事。
听闻有北地平民进京告御状,是一六旬老汉,衣衫褴褛、赤脚散发,满大街地哭喊着司马雅风的名字。
官兵恐伤了丞相府尊名,将人连带状纸抓进了京兆府,华天成见的确事关司马雅风,便先压下,思量再三与丞相大人通了气。
“那人言说只司马公子可主持公道,磕破了头求司马公子继续任知府。”华天成见四下无人,便对司马诚说得详细,“那状纸下官看过,是鹿阳一桩小案,因在临县里,起初并不是司马公子主审。那老汉被县令欺得家破人亡,历经万难才告到司马公子面前。”
而后老汉行状几近疯癫,除司马雅风不信旁人,眼下正在京兆府里,关也不是,放也不是,投了大狱还哭着喊着求司马雅风为他做主。
司马诚听得眉头紧皱,客客气气送京兆尹离开,转身就进了司马雅风的院子。
“你又耍什么花招?”司马诚愤怒地将状纸甩给司马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