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诚黑着脸,正要教训宋氏,突然听见司马伊莲痛吟出声,“父亲……救救我……我好痛,好痛啊……”
她存心为姨娘解围,实则休息了一会儿腹痛已经有所好转,反而叫得更加悲惨,“父亲……我好痛啊,我被人陷害了,肯定是司马雅柔她……啊……”
司马伊莲痛呼不止,司马诚也不好先责怪宋氏,以女儿身体为先,道,“雅柔,你不是会些药理吗?快给伊莲药啊!”
司马雅柔冷笑一声,道,“女儿还怕她再吃出问题,父亲又要怪到女儿头上,又要请出家法!”
司马诚自知理亏,语气也缓和了些,“为父方才关心则乱,你妹妹正痛得厉害,你怎能袖手旁观!”
司马雅柔看了父亲半晌,吩咐香荷道,“去取药。”
“小姐!”香荷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情愿,“宋姨娘下药还您,如今为何要救她女儿!”
听天真又护主的小丫头如此说,司马诚脸上泛起几分赧色。他是否真的对不住雅柔?
司马雅柔却面容平静,语气淡然地重复道,“去取药。”
香荷跺跺脚,跑了出去。
那些食材,司马雅柔曾经检查过,上面不过是寻常的泻药,
没甚难解的。她平日无事做了许多药丸存着,可对应各色病症。父亲既然开口讨要,给了就给了。
不过司马伊莲病情根本不严重,叫得那么惨必定是装得。寻常腹泻而已,泻过就罢,又没有新药催化,怎会越来越痛?
这女人是故意要父亲罚她吧。
因着司马诚方才的冷颜,司马雅柔面色不愉,待香荷取来两个小药瓶,她看也不看,直接让给司马诚,“红瓶的有三丸,每日一丸便可。绿瓶的有多份,每日两丸,可食用一个月用以巩固。还请父亲亲自保管此药,若司马伊莲身体再出什么岔子,女儿不愿担上干系。”
她的话冷硬切毫不留情,司马诚被噎得一顿,却无法再指责半句。
见他无话,司马雅柔又道,“时辰不早,我这里不便留人了,刘嬷嬷,送客。”
刘嬷嬷还未动,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今日府上如此热闹,怎的本皇子不知?”
听见曹铮的声音,司马雅柔的手一紧,上前见礼,“给四爷请安。”
她因是在司马家人面前,见得是常礼,自矜与曹铮亲厚。司马诚与家眷却要行大礼,连佯装病弱的司马伊莲也被拉了起来。
曹铮
让众人起身,见饭厅里狼藉,便知司马家人上门必要生事,于是唤众人回到正厅。曹铮施施然坐了主位,司马雅柔在侧,又将作为长辈的司马诚晾在了一旁。
“你们真是无礼!”司马伊莲被丫鬟扶着,忿忿地瞪着司马雅柔,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
曹铮扫了她一眼,那带着冷意的视线让人心惊,司马伊莲不由地吞回了后话。
“不知司马大人今日前来,有何事?”他从不肯称司马诚一声岳丈,更无法认作长辈。索性司马雅柔与娘家关系不睦,也省得她为难。
司马诚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关键,于是道,“下官来劝雅柔下堂,眼下因司马家之女使四皇子与陛下争执,又牵累四皇子前途,下官有罪。”
曹铮沉默,目光锐利地扫向厅内的一众司马家人,末了,将意味难明的目光定在了司马雅柔身上。
司马雅柔神情如常,仿佛厅中的话题与她毫不相干。
“多谢司马大人费心。”曹铮冷笑一声,道,“只是大人的心意,恕铮无法领受。本皇子的正妻唯司马雅柔一人,绝不会休妻另娶,大人可听清楚了?”
司马诚脸色僵硬,道,“这、小女
品性不端,四皇子何必固执,连亲王之位也不顾了?”
此话一出,曹铮的脸色更加难看,盯着司马诚的眸子冷厉得慎人。但司马诚也非等闲之辈,深吸一口气,与曹铮对视着。
他气极了如此让司马府跌份的女儿,只想早早领回府去关着,怎奈四皇子如此固执!
但是当众提及亲王之份,再言司马雅柔品性不端,这下连司马雅柔的脸也变了。
亲王的册封与废黜除却凭着皇帝的恩宠,更凭朝政建树。曹铮上朝以来所掌工部、兵部功劳甚广,因此即便忤逆了皇帝,皇帝也无法以实情废黜,故而另外寻了个借口。朝臣均知有异却无人敢言,眼下为了让四皇子休妻,司马诚竟直接说了出来,这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司马雅柔看父亲的目光亦变了。今日见面短短两个时辰,便经历数次心寒,话说至此,往后她再不心存希冀便是。
曹铮冷道,“大人是否管得多了些?雅柔进得四皇子府,便是皇家人,来去只看本皇子的意思,不需瞧他人脸色!”
司马雅柔一怔,看着曹铮的表情有些复杂。好在此时氛围僵硬,不需她说些什么。若曹铮如此表情,她却不
知道如何回应……
然而想到连翘的脸,她的心微冷。这个男人的珍惜,是否来得太过随意?
话说到这份上,司马诚脸色难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忿忿地携家眷离去。
司马雅柔自回松曲苑梳洗,听丫鬟禀报四皇子正从雎章苑过来,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让人备下清粥等候。
曹铮来时满面倦容,却眼含喜色,一见她就道,“父皇这一晕,宫内全乱了。”
司马雅柔沉默了片刻,内心一叹,问,“皇上如今怎样了?”
对于连翘之事,她一时无法释怀。可世事无常,曹铮终究是她的……盟友。
“已经醒了。”曹铮说着,脸色有些犹豫,道,“不过……十二弟被下了狱。”
“预料之中的事。”司马雅柔淡声道,“可见太子也并非完全糊涂,居然借十二皇子之手进献丹药,若真是神丹,这份功劳他却拱手让人了。”
然而十二皇子下狱,太子只要稍作手脚,就能让他把黑锅背牢,眼见是难以洗脱罪名了。
曹铮沉思片刻,问,“公主府那边已行动了?”
“有安排。”司马雅柔点点头,犹豫了半晌,说,“我心里有个想法,未知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