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郡主并没有因为司马雅柔的袒护,而心生惭愧,或手下留情。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太重,安和郡主已经认为司马雅柔是那种狠毒暴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完全是受了别人的挑拨。
“安和,这是你四嫂。”曹铮声音平静的说道。
安和郡主听了之后,却脖子一缩。
她是最知道自己这个四哥的性子。
喜怒无常,又行事狠绝。
如果他真的要护住司马雅柔的话,自己无疑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可刚才司马雅柔的所作所为,也着实比公开打了自己一耳光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四哥,你真是被这个女人给迷了心窍了!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究竟为人如何!难道你忘了,都是出害你……”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劳烦你操心了。”曹铮打断了她的话,随后朝着太子微一拱手,“先告辞了。”
说着就牵起司马雅柔的手,转身而去。
两人回到筵席上时,明珠公主已经在主位上坐下。
一路上,曹铮一言不发,司马雅柔也不敢首先开口,等到坐下后,更是小心翼翼的只端杯喝茶。
菊花的清香之气随着微凉
的清风扑入鼻中,曹铮察觉到了司马雅柔的局促不安。
是因为她知道给自己惹了是非,所以才会如此吗?
不知为何,曹铮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心绪安定下来一些之后,司马雅柔用目光不时搜索着宴会上的情景。
香荷已经去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光景,估摸着也快该回来了。
妙岚姑娘悠扬的歌声再次飘扬而出,司马雅柔却无心听曲。
直到看见香荷悄悄地从侧门进来,站到自己身边后,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喝茶。”
司马雅柔接过香荷倒的茶举在唇边,又一桩心事落了下来。
赏菊雅集自然少不了吟诗作对,妙岚姑娘又一首曲子唱完,立刻有人提出,要以纸花为题作诗或是作画。
“不知四王妃是要作诗还是作画?”
忽然有人提到她的名字,司马雅柔缓过神来。
侍女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有现成的笔墨纸砚,身后另一个侍女手里已经有了一叠素笺纸,看着上面还未干透的墨迹,就知道是前面有人写好的。
“可以不写。”曹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沉稳让人安定。
是担心自己出丑吧。
忽然就有了种较劲的心思。
“多
谢四爷关心。”她弯唇一笑道。
曹铮听她换了称呼,眸中暗光一闪,唇角动了动,偏过头去。
向侍女要了执笔,沉吟片刻,司马雅柔蘸墨在笺纸上写道。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携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前世读红楼梦时候,就一直很喜欢这首问菊,此时一挥而就,合景合心。
曹铮画了一幅墨球图,写意风流,让司马雅柔很是意外。
想不到他那刀剑的手还能画出这样有意境的画来。
一时间宴席上酒香墨香暗自流动,司马雅柔也心情随之放松一些。
“公主,你好狠毒的心!”
一声厉斥传来,那声音浑厚粗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痛心,司马雅柔和众人一样朝着侧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玄色袍子的男子踏门进来。
“李郎!”明珠公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父皇已经答应留子去母,公主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男人不顾宴席上还有众多宾客,走到明珠公主身前,语气恨恨。
原来这就是振武大
将军,当朝唯一一个被皇帝忌惮的驸马爷。
司马雅柔默默打量着他,男人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白净面皮,剑眉入鬓,儒雅气度很浓,根本就不像是战场上下来的粗犷汉子。
安和郡主的一双凤目也是继承了父亲。
听女眷们说过,公主对驸马很顺从,看来不只是因为皇帝的忌惮,更多的还是爱意吧。
“我没有……太医们已经尽力了,李郎,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在说好么?”
公主上前拉着驸马的衣袖,她很自然的没有用本宫这个自称。
到底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人,驸马如暴风雨一般的怒气冲来,女眷们被他的气势镇住,屏气凝息,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公主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众人面说?既然做的出来,为何不敢承认?”驸马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宴会上有一些处置过小妾的当家主母们,心中不由的为公主不忿。
出身尊贵的皇帝女儿,不过是个小妾而已,驸马未免也太过分了。
可这是皇家的家事,她们也只能是在心里愤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头质问。
“李郎,初云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小路上的清油
,和茶盏里的鸡血藤,还有那些暗含杀意的保胎药方,如果不是公主的授意,又有谁敢?”
司马雅柔看着公主的身体因为驸马的话而颤抖起来,在场的宾客们有的已经无声起身退下。
神仙打架,总少不了殃及池鱼。
“父亲,根本不是母亲,难道您就宁愿相信一个小妾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母亲么?”
安和郡主甩开婆子用力拉着她的手,冲到明珠公主的身前,将一脸悲痛的母亲护在自己身后。
“来人,扶郡主回房歇息。”驸马错开女儿质问的目光,侧身背着手,用依旧冷然的声音吩咐下人道。
立刻有婆子们上前来拉安和郡主。
简直是一场宫斗大戏。
宴会上只剩下曹铮,太子和几个皇子王爷,他们都是公主的亲眷,眼前发生的也算是家事,自然要留下照看一些。
司马雅柔疑惑,她很笃定自己的医术,那个小妾的脉案和药方都已经看过,鸡血藤对于孕妇来说,虽然是禁忌之物,但是小妾服用的分量有限,按照她的药方,保住孩子根本不是难事。
郑太医是太医院的原判,在诊治时候也有绝对的权威,难道真的是公主从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