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大夫在心底默默感叹天道不公时,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像今晚一样月光皎洁的夜晚。
那晚,站在月光下的女孩对他过一句他一直记忆犹新的话。
“天意虽有,但不要忘了,事在人为。”
因为这句话他们选择来了这个地方,所以他认为她的这句话同样能适用于今日的事。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牛车暗道:真不愧是小仙姑,料事如神啊!
“公主稍候。”他拱手作揖,行礼道:“请公主退后两步,老朽这就掀开。”
他说完话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厚厚的手套带上,缓慢的掀开了盖在胥天翔和单一诺身上的粗布。
藏在手套中红色小颗粒准确无误的掉在了二人的额头。
在他想起那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重外孙,早上临行前小家伙给他的东西让他顿时有了主意。
料事如神也是由此而来。
胥宛月看见了二人额头上的红色斑点,又闻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股臭味。浓重的臭味差点就把昨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怎么也不肯再靠近一步。
衙役们也都被越发严重的臭味熏得侧过头去。
一忍再忍的胥宛月即使心中还有疑虑,也没能壮着胆子上前确认她的猜测
。
踌躇片刻,她转身回到马匹旁,摆手让所有人上马进入树林详细搜索。
李老大夫听到她说要进入树林很庆幸他刚刚出来之后又回去把车辙印全部掩盖掉了,不然可能就要露馅了。
如果被胥宛月发现蛛丝马迹,就算他现在能带走人也不一定能保住他们。
目送一行人骑着快马进入树林他才迅速的让小夫妻二人起来,赶着牛车急匆匆的回了客栈。
他们刚进客栈的后院,一个二岁大的男孩一路喊着娘亲,爹爹和太祖父跑了过来。
闻到女子身上的臭味也没能让他止住脚步。
“山儿别来。”女子制止男孩的靠近,严肃的说道:“娘亲身上太脏,你和爷爷里面等娘亲。”
“这是怎么了?”中年男子大步上前抱住山儿问,“你们不是就去送个药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遇到什么事了?”
大早就离开的三人本应黄昏时分就回来,没成想一等就等到了夜半。
回来晚了不说,看着身上还格外狼狈的三人,身处战乱地带的他不免多了些猜想。
“爹。”拴好牛车的丈夫来到女子身边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恩人,因为她遇到点麻烦,所以为了帮她解除困境,
我们身上都被外祖父涂上一种药渣。”
中年男子闻言看了看鼓鼓的牛车,好似又细细的品了品他儿子的话,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回了客栈里面。
如果单一诺此刻是清醒的,她只从客栈的布局就会发现,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
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是所有的布局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只可惜先醒来的人不是她而是胥天翔,就在男子要挪动他的时候直接锁了对方的喉咙。
“淳王莫慌。”李老大夫听到外孙女婿闷闷的呻吟声,快步过来跪地行礼道:“郡主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刚刚我们是为了瞒过搜捕的官差给二位做了点伪装。他是老朽的外孙女婿,想给二位擦一擦脸上的脏污,并没有恶意。”
胥天翔醒来会如此生气就是因为他发现他和单一诺身上都被人动过。
最难接受的就是一股子熏得他差点要吐的臭味。
他的小女人是那么爱干净,平日里几乎每日都要沐浴更衣才能入睡,让她知道自己睡梦中被人在脸上和身上弄了这么多脏污,醒来后定会崩溃。
尤其是额头上好似是软烂的果子,又黏又臭,甚是恶心。
“外祖父,你,你说,他,他就是淳王?”
闻声
而来的女子也不住的打量着胥天翔,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李老大夫结结巴巴的问。
“长相英俊又能紧紧抱着郡主的人,除了淳王怕是只有大侠祁玉能做到了。”李老大夫缓缓抬头看着胥天翔道,“据老朽所知,祁大侠已经……”
“你们是什么人。”胥天翔打量着沉着冷静的李老大夫,打断他的话问:“为何带我们来此?”
“淳王可曾听郡主提过亭西县留香镇的陈秋香?”陈秋香含泪跪地说道,“小女子就是郡主从孙大宝手里救出来的陈秋香。”
“我,我是,方,方家俊。”被胥天翔锁喉的方家俊艰难的说道。
胥天翔锁喉的手慢慢的松开,蹙眉看向李老大夫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淳王,您和郡主先梳洗梳洗,老朽稍后再仔细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李老大夫再次行礼道。
低头看了一眼满脸脏污还在昏迷之中的单一诺,胥天翔慢慢放开方家俊,将她抱在怀里跟着陈秋香去了准备好热水的厢房。
一番仔细的梳洗后,他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衫,用李老大夫送来的药把她的手腕和脚腕重新包扎。
苍白的小脸这会好转了一些,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心疼的看着床榻上的小女人,直到天色大亮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前。
李老大夫送药的时候和他详细说了他们被救下以后发生的事。
陈秋香和方家俊的事他听云林和云木说过,孙大宝的事他也早已经了解,单一诺也曾和他提过有关这对苦命鸳鸯的事。
他只是不敢相信在这里遇到他们,而且他们还帮助他和单一诺躲过了胥宛月的追查。
昏迷前,他只知道有辆牛车在树林外踌躇了很久进入了树林,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知道他们只是附近的百姓。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把他和单一诺认为是落难之人,给予一些帮助。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胥宛月居然会那么快来这里搜查。
如果不是遇到他们,没有他们的帮忙,大概他和单一诺已经落入胥宛月之手。
“淳王殿下。”李老大夫行礼后道,“恕老朽冒昧,敢问郡主因何而伤。”
胥天翔蹙眉看床榻上的小女人,轻柔的给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郡主除了手腕和脚腕的划伤外,还有很重的内伤,而且手筋脚筋都因外力而断裂,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胥天翔回头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