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孟星河处理完伤口之后,宋熙姣只觉自己精疲力尽。
在铜盆里洗了洗手,不打会儿功夫,清湛的水里面就染上了一层血色。
宋熙姣用干布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又回头看了一眼孟星河,他不知道是熟睡了过去,还是昏迷,总之呼吸沉沉,只怕一天一夜之间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好在,正如他所说,伤情并不算严重。
或者说,对他来说,还不算严重。
只要在床上休养个把月,就能随意的行动了,只是要彻底养好,至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她不想留在这里打扰孟星河休息,便打开门,打算下楼去看看那些接受培训的书生。哪知道一打开门,门口竟然整整齐齐的站着十几个人,个个都圆睁着双眼,雕塑一般。
“啊!”
她受到惊吓般的向后退了一步,并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们干什么啊!”
片刻之后,她认出站在门口的正是孟星河的那群手下,陈禹、刘宗兴、魏朗等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上午,她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够多了!
陈禹直截了当的问:“将军怎么样了?”
宋熙姣道:“伤的不重,已经包扎好了,放心,他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有些疲惫
,睡一觉就能醒过来,没什么大碍。”
陈禹这才松一口气,点了点头。
宋熙姣怕他们的说话声吵到孟星河,便关上门,轻声道:“我们到隔壁去说吧。”
隔壁也是一间雅间,不过比孟星河歇宿的那间要小一些,十几个人坐在里面,把这屋子挤的满满当当。
比起他们,宋熙姣有更多的问题要问。
“偷袭不顺利吗?”
陈禹见问,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去了三千精兵,只回来了一半。”
宋熙姣心里一个咯噔:“是不是,扶苏人早有准备?”
陈禹点点头,无奈道:“消息不知道怎么走露了风声,将军带着三千精兵赶到扶苏营帐之外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里布好了无数的陷阱,将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烈,要不是将军在千钧一发之际,凭一己之力斩杀了两名大将,只怕那些精兵当时就溃散了。”
宋熙姣光是听着这描述,身上就禁不住一阵阵的发寒。
孟星河带病突袭,这也是他光明正大的第一次和扶苏人对抗。
他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等着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可是,谁知道迎接他的,竟然是别人早就准备好的陷阱,而他那个时候,想撤退都来不及
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日日练的兵被陷阱吞噬,被扶苏人斩杀。
那时的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只怕是恨极,怒极,却又无计可施……
陈禹见宋熙姣脸色苍白,眼中无光,赶忙道:“不过,这一次偷袭收获还是不小的,我们虽然损失了一千五百精兵,却杀了对方两员大将,粗略估计,扶苏至少损失了八千多兵力,已经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力挫敌方八千兵马。
若是偷袭成功,只怕一万也不在话下。
都是因为她的一时心软和疏忽,放过了宋清晗,才……
刘宗兴是一起和孟星河前去偷袭的将领,插嘴道:“这八千多兵马,只怕有几百人都是将军一力斩杀的。他的剑杀到最后,甚至起了豁口。”
他一面说着,一面摇头。
“当时我骑在马上,看着将军一往无前的英勇身姿,心里就在想,得亏将军是我们的人,他要是扶苏人,只怕我看他一眼就会心胆俱裂,还怎么跟他打?
现在扶苏人彻彻底底的知道了咱们将军的厉害,以后只怕听到将军的名字便会闻风丧胆,短时间之内,他们不敢再有所行动了。”
宋熙姣见他们说了半天,始终不肯说到重点
,便主动问起来:“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消息究竟是怎么走露的?”
刘宗兴闻言,不禁转过头去,和陈禹对视一眼,但两人皆是沉默的低下了头,并不打算开口。
倒是坐在一旁的魏朗,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就算我们不说,宋姑娘迟早也会知道!倒不如直接说了!出卖我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那宋家大姐,宋清晗!”
宋熙姣心里猛地一沉,果然是她!
魏朗接着问道:“宋姑娘,不是我们说你,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告诉你那个姐姐知道,他对你对孟将军的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熙姣一愣,急忙道:“我没有跟她说过。”
“你没有跟她说过,难道是我们说的吗?”
魏朗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怒气,沉声道。
“突袭这件事情,我们军中上下的确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但就是为了怕走露消息,将军三令五申,突袭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校练场,所有士兵也不得离开。这件事除了我们军中之人知道之外,就只有你和熊老先生知道。莫非你是想说,是熊老先生告的密?”
宋熙姣气的笑了出来:“宋清晗不老实,与扶苏人暗中勾结,这件事我早
就知道,难道我是傻了吗,明知道她是奸细,还要告诉她这些秘密?”
“什么!”
魏朗猛地站了起来,狠狠的瞪向宋熙姣。
“你早就知道宋清晗与扶苏人暗中勾结?你明知道,为什么不说!”
宋熙姣一怔,简直有些百口莫辩。
但她也的确没什么好辩的。
“我不说,是因为我想找个机会再劝劝她,我想,也许她还有痛改前非的可能……后来,我太忙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等我想起来,一切都迟了。”
魏朗气的咬牙:“我说这件事与你有关,不过是诈诈你,没想到真的跟你有关!痛改前非,你们宋家人如果知道痛改前非,就不会被满门抄斩了!”
“魏朗!”
陈禹见他越说越过分,急忙起身抓住他的胳膊,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一切得等将军醒了再说,你就不要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了。”
魏朗气道:“等将军醒了?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路驰骋回到仙鸣关,连庆功酒都顾不上喝一碗就跑来找她,你还指望将军会重视这件事?宋熙姣,你到底还跟宋清晗说了些什么,最好现在一并说出来!免得将来我们遇到扶苏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