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找熊伯父,先想想办法医好你自己的病。熊伯父说你自己就是郎中,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
宋熙姣闻言不由瞪他一眼:“我的病,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现在又来装什么假好心?”
“假好心?”
孟星河脸色一沉,他这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做,就坐在床前照顾她,她竟然说他是假好心,这个女人,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他猛地站起身来,冷道。
“既然是假好心,那你就自己照顾自己!本将军先告辞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却不听宋熙姣开口挽留他,心里不禁更气,脚步也就越发的快了。
只是刚走出门口,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脚步就猛地顿住了,回过头来一看,只见宋熙姣跌落在床前,咬着嘴唇,浑身颤抖,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你干什么!”
他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重新给她盖上被子,大手毫无忌讳的往被子里一摸,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气,已经有些微冷。
“你不是郎中吗?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
宋熙姣看着他的勃然大怒,不禁不解道:“你不是盼着我死,为边关那些战死的将军报仇
吗?现在又假惺惺的跑过来关心我干什么。”
“我……”
孟星河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恨恨道。
“谁说我关心你了,你到底是熊老先生的徒弟,我怕你死在我手里,对不起熊老先生!”
原来是这样。
宋熙姣了然的点头,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既然他是怕自己死,那就好办多了。
“我那些被刘湘拿走的东西呢?里面有药,拿来给我吃。”
孟星河听到她这近乎于命令的语气,眉头不禁一跳。
这小妮子也太会打蛇随棍上了,他不过那么一说,她竟然就当了真!
如果仅仅是怕她死,他找个郎中过来照顾她岂不是更好,何必放着手头上那么多事务不去处理,坐在这里陪她这么久?
还不是因为倾慕她已久,好不容易得见,知道她是这么个娇俏的美人儿,又知道她的相公已经被斩首,心里萌动,才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事情。
但这些话,他暂时还不能对宋熙姣说。
一来,横在他心头宋穆渊的那件事始终无法真正释怀。
二来,宋熙姣俨然一副恨透了他的样子,这个时候倾诉心意,只有死路一条。
“等着!”
看在这小妮子生病的
份儿上,就先忍让她一些时候,万事都等他病好了再说。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房间,去寻宋熙姣的包袱。
而他前脚一走,宋熙姣后脚就痛苦的倒在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呼起气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囫囵的地方,全在发疼。
尤其是后背的鞭伤,更是疼的火烧火燎,像有人拿了火折子在烘着一样。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额头上的伤口,简直要了她的命似的,钻心的疼。
刚才当着孟星河的面,她不想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终于能够哀声啜泣,委屈的抹起眼泪来。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罩着,没有人扶持,出门在外就是会处处被欺侮,这一次她运气好,碰到的是七星阁的人,有熊老先生帮她顶着。
下一次呢?
而本来应该在她身边,和她相伴,为她挡风遮雨的那个男人,却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她的身边,再也不可能回来。
想到此处,她伤心至极,热泪滚滚而下,不由得翻过身去,抱着被子的一角,像个孩子似的啜泣起来。
孟星河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本想问她想吃点什么,他好顺便吩咐
厨房去做,没想到回到门口,看到的就是宋熙姣哭泣的画面。
刚才看她那么精神奕奕的跟自己拌嘴,还以为她已经恢复了精神,没想到她只是人前坚强,把脆弱的一面放在了人后。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才及荆的少女,比他小了六七岁,这样年纪的姑娘大多都待在家中学习女工,等待嫁人,而她却要只身一人,千里迢迢赶赴边关,为自己的大哥收尸。
如果不考虑宋穆渊的身份和所作所为,她这般作为,足够感动不少人。
他却如此对她……
一股深重的悔疚再次袭来,孟星河咬了咬牙,转身大步离开。
等他再回来,除了带来了她的包袱,还有一托盘的吃食和热水。
宋熙姣早在听到他脚步声的时候就赶紧擦擦眼泪,假装无事的坐起身来,端起碗来,小口小口的喝了半碗粥,又拿起药丸,就着热水喝了下去,随即道。
“我吃了药,病很快就会好了,伤虽然要养几天,也不打紧。你去忙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了。”
孟星河瞥她一眼,从他进屋到现在她都没正眼看自己一眼,也不知道是想隐藏自己哭红的眼睛,还是压根不想看到她。
见他站在床前不动,宋熙姣蹙起眉尖,把被子拉到鼻端道:“我要睡一会,你可以忙你的去了。”
孟星河又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宋熙姣轻吁一口气,有他在身旁,连睡觉都觉得不安稳,总怕他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动手动脚的。
毕竟连她昏睡的时候,他都能握着她的手占便宜。
那药丸里有一味药有镇定催眠的作用,再加上宋熙姣真的累了,闭了闭眼,很快就沉入梦乡,呼吸渐沉,甚至还轻轻的打起了鼾声。
她刚刚睡着不久,孟星河就抱着一大摞卷轴走了进来。
先到床前看了一眼,见她已经睡熟,便将他特地去找人要的暖炉放到床的一侧煨着,免得她受寒,又拭了拭她的额头,热度褪去了不少,这才放了心,回到桌前,开始翻阅起那些卷轴来。
这些公务早该处理的,如今却因为宋熙姣耽搁了不少时候。
日头渐渐往西沉去,他的属下陈禹走了进来,拱手道:“将军……”
“嘘!”
他才刚刚开口,就被孟星河的嘘声打断,回头看了一眼宋熙姣,见她没有被吵醒,才起身来到门外,负手而立,冷声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