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穆渊知道,他一直疼爱的那个妹妹早就不在了,他死的时候,还能瞑目吗?
少年时的他,是那么的俊朗,那么的意气风发,他要宋熙姣一辈子对他好的话,也犹在耳边……宋熙姣禁不住又湿了脸颊。
他的确做错了事,可老天对他也未免太过不公!
那时他才十四岁,自己本身还是个孩子,却为了保护妹妹,不得不走上这一条不归路,现在又英年早逝,死于非命……良久,她坐起身来。
就算大哥已经死了,她也要去仙鸣关一趟,帮大哥收尸。
想到此处,她立即抹了抹眼泪,下床把信纸捡起来,继续读了起来。
信这么长,大哥的死却只用了一页纸,那剩下的是什么?
“熙姣,你大哥通奸卖国一事迟早会被告发,如今,他又以下犯上,意图谋反撺掇兵权,每一项罪过,都是灭门的大罪!数罪并罚,宋家恐怕难逃被灭门的下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你才及荆,根据大庆律法,你和栗子憨子都可以逃过一死,只是要终身为奴为婢……”
如果说宋穆渊的死,对她来说,是晴天霹雳!
那剩下的内容,简直就是五雷轰顶。
她怎么忘记
了,宋穆渊私自向大将军出手,这是谋反的大罪,而宋家本来就因为通奸叛国的事情岌岌可危,现在加上这一条罪状……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宋咏旭和大夫人勾结扶苏人,他们被处死,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其他人,宋渊寒、张氏、宋母还有二夫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们!
……
京城,尚书府中。
门房打着灯笼守在后门处,远远的看着巷子口走过来三个黑影,忙翘首张望,待确认那三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之后,连忙吹熄了灯笼,将门打开,候在一旁。
“尚书大人可回来了?”
门房恭敬道:“尚书大人刚刚从宫里回来,正在后院沐浴更衣。”
苍梧冷道:“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俗礼,快去叫他出来见我。”
“是。”
门房一面应着,一面带他去西门见了管家,管家又客套了一番,引领着他们进了后院的书房之中。
这里是尚书大人张峰源办公的地方,平时就连府里的夫人少爷小姐都不能随便出入,苍梧一进去,却轻车熟路的坐到了榻边,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眼中
露出几分不耐之色。
张峰源才刚刚泡进热水之中,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接着他的贴身丫鬟跑进来,急声道。
“老爷,贵客已经到了,催您去见,说时候非常,不需要讲究这么多俗礼。”
张峰源只得又出来,急急忙忙的,一边拿干布抹着身子一边道:“先叫周原礼去陪坐!”
书房里,苍梧正脸色难看,一个陌生的人影忽然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进来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声音倒是不卑不亢:“臣周原礼,见过太子殿下。”
“周原礼?你就是在科考之中,三言两语说的考官哑口无言的那个人才?”
“微臣不敢,不过是为了出头,铤而走险铤一番罢了。”
来的路上,苍梧见到了来迎接自己的京城的眼线,听说了这两年间京城发生的许多事情,其中,这周原礼最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来京不过一年,就从一介布衣平步青云,坐到了如今尚书大人的心腹,正五品司马巡守的位子,实在是不简单。
而且,此人还与苍梧有那么几番渊源。
只因他是锦州人士,当年能来京城,也多亏了宋熙姣的一番资助。
因此当他得知京城风云诡谲的原因
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太子殿下这边,竭尽所能的帮忙出谋划策。
“听说,你是受了熙姣的资助才得以来京的?”
周原礼立即道:“不错,宋小姐对微臣不但有资助之恩,还有救命之恩,微臣今生今世,定当知恩图报,结草衔环,为宋小姐进犬马之劳。”
苍梧自进尚书府之后就一直沉着的脸,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事我知道的还不很清楚,你再说说,当日她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帮的你。”
“是!”
周原礼立即把当日宋熙姣是如何设的诗词比赛,又是如何不顾在场权贵,执意把第一名给了他的故事祥祥尽尽的说了一遍。
苍梧听的忍俊不禁,但当反复听到凌子清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又沉了几分:“好了,你是熙姣的人,就是我的人,坐吧。”
周原礼刚刚入座,张峰源就匆匆赶进书房,噗通一声跪在了苍梧的面前:“太子殿下,这一路您受累了。”
“起来说话。”苍梧瞥了他一眼,很不喜欢他这副为官久了的官僚左派。
“是!”
几人在下手边就坐之后,张峰源便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回京,皇后之罪又证据确凿,陛下
何不直接降下圣旨,公布皇后的不赦之罪,将她就地正法?”
周原礼摇头道:“大人,不可。皇后背后还有个苍戎,苍戎这几年蝇营狗苟,宫内宫外,不知道藏了多少眼线,即便是在朝廷之中,也有不少大臣因为太子殿下久无消息,站在了苍戎这边。要是直接降下圣旨,恐怕处处生变,到时防不胜防,后果不堪设想。”
张峰源连连点头:“你说的有理,就算我们杀了皇后,若是那些大臣联起手来逼宫,拥簇苍戎登基,我们也毫无办法。那你说,还有什么好主意?”
苍梧也朝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很想看看,这个周原礼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有着不世之略。
“臣以为,要除去皇后,必先除苍戎。要除苍戎,又须得先安抚好各方势力,免除他们的不安,让他们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从前就算他们站在苍戎这边,苍戎死后,只要他们回头是岸,依然可以享用从前的荣华富贵。然后,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慢慢收拾他们!”
张峰源越听越着急,不禁埋怨道:“这些道理,谁不明白?关键是怎么做!”
周原礼微微一笑,起身道:“此事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