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中秋,家家户户都点着灯笼,摆桌在院子里,一边浅酌,吃着月饼,一边谈笑风声。正赶上这晚天气好,天空澄净,微风徐来,吹的人熏熏然,欢欢然。
“憨子,你都吃了几个月饼了,这一盘子全进了你的肚子,当心明天起来肚胀难受。”
张氏眼看憨子拿起一个月饼又啃了起来,急忙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这还是用了晚食的,要是没吃晚食,他非得吃上十个八个不可。
宋母握住憨子被打的手揉了揉,笑道:“好憨子,留着明天再吃吧,放心,月饼有的是,你喜欢的话,咱们再让你姨姨给你做。”
闻言,憨子只好作罢。
这也不能怪他贪嘴,从前住在老房子里的时候,家里粮食短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一个小孩子,总得快点吃多点吃,不然很快就会被懒娘坏爹给抢没了。
这才养成了他贪食的习惯。
宋渊寒眼见栗子正在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便道:“栗子,你跟憨子不是学了很多诗词吗,有没有跟中秋有关的,念几个来听听。一人一个,栗子先来。”
栗子于是立刻脆声背出一首诗来,轮到
憨子的时候,他东看看西瞧瞧,忽然起身边跑边道:“我去茅房!”
这架势,一看就是不会背!
宋渊寒气的起身去追:“来,我亲自送你去茅房!”
到了茅房外面,不打你个屁股开花才怪!
于是一家人便看着这父子两个你追我赶,围着院子东奔西窜起来,憨子名叫憨子,看着也憨,但从小在街巷里蹿惯了,动作十分灵活,把宋渊寒晃的好几次差点摔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宋咏旭坐在宋母的身旁,看着这温馨有趣的一幕,不禁也露出笑容,拿出一块玉佩悄悄的放到了宋母的手中。
宋母一怔,接过来看了一眼,竟是她年轻时宋咏旭曾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只是分家之前,他们曾大吵一架,当时宋母赌气把这块玉佩扔还给了他,没想到,过了这些年,宋咏旭竟然还保存着,还在今晚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又给了她。
宋母握紧玉佩,朝宋咏旭露出个微笑。
“让你受苦了。”
宋咏旭握住她握着玉佩的手,轻轻的摩挲。
张氏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便暗示宋渊寒去看,宋渊寒看了,脸色一红,咳嗽一声,忽然道:
“也不知道熙姣和仲淳在忙什么,还说要早回来看月亮呢,这太阳都快出来了,也不见个人影。”
“娘亲在桥边上赚钱卖月饼。”栗子脆声回答,“还叫我抄写了好些灯谜。”
“哦?让你抄了什么灯谜,说来听听。”
他们在这边其乐融融,隔着一方天空的深巷之中,却是一片冷寂肃穆的可怕。
院子里没有点灯,月光冷冷的投射下来,落在中庭。
仲淳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夜空,黑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夜空之中闪过两个黑影,快如闪电一般,很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落下来跪地道:“殿下!”
“追到了吗?”
桥牧道:“是,他们的落脚点在江五巷第三户人家,那户人家原先住的是个病重的老头和一个干漕运的小子,那小子每次出门都几个月不回来,家中吱声一个老人,如今,老人已经被他们宰了。”
仲淳拧起眉头:“熙姣呢。”
“被他们扔在了拆房,他们在屋里谈话,院子里有六个人值守,我不敢靠的太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肯定是在商量如何利用太子妃来威胁殿下。
”
刀客从暗处走出来,手中抱着一把弯刀,冷道:“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最好现在就动手,越晚,他们有所行动,就越难。”
桥牧也抬头道:“殿下,要不要动手。”
仲淳从鼻子里吭出一丝气息,有些犹豫。
今晚,他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宋熙姣到处瞎折腾,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的整个锦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为了引那些杀手上钩。
现在真的上钩了,找到他们的老巢了,他却有些胆怯。
若让他们把宋熙姣带到自己面前,要挟自己,那必然能保宋熙姣安全无虞,可是,若去突袭,只怕那些人一不做二不休……
“殿下,此事拖不得!既然计划已经执行了第一步,就只能执行到底!”
“好,出发!”
的确,他不能犹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夜色之中,几个人直接从墙上翻了出去,直奔江五巷的那个院子。
巷口,一个醉汉晃晃悠悠,手里抱着一壶酒,正扶着墙在呕吐,低头的瞬间,头顶嗖嗖嗖飞过几个黑影,吐完了抬起头,眼前的小巷又变成了空荡荡的。
他摸着黑来到自家门口,开门的时
候,不自禁的朝旁边看了一眼。
邻居的那个老头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人影了,不会出啥事吧?栓子临走之前还特地给了他一些玉米面,叫他帮忙看顾看顾。
今晚是中秋,也不知道他怎么过的。
想到这里,醉汉便打了个酒嗝,抱着酒坛子走到院子门口,咚咚拍了拍门。
院子里的几个杀手神色一冷,竖耳凝听,都屏住了呼吸。
砰砰!
敲门声又大了些,一个杀手猛然拔出剑来,悄悄的走路到门口,低声问了一句:“哪位?”
“……”
门口的醉汉一愣,怎么是个年轻男人?难道栓子回来了?
“是我!你张哥,栓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开门啊。”
那杀手把剑插了回去,朝院子里的其他杀手摆了摆手,其他人立刻藏匿在了暗处,接着,杀手压低声音道:“我已经歇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啊?这么早歇下……嗯?不对啊!你不是栓子!你谁啊?你怎么在栓子家,栓子爹呢?他娘的,你不会是个偷儿吧!”
那醉汉骂骂咧咧的,立刻把门拍的更大声了。
“开门!开门!”
杀手脸色一冷,立刻拉开门闩,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