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按第二套计划执行。”
听到仲淳这句话,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早就劝过仲淳,刀剑无眼,他想在杀手手上全身而退,受伤又不受重伤,很难把握分寸,弄不好就会出事,可他执意如此。
现在见他改变了想法,那真是最好不过。
第二套方案,就是拉拢大将军,先把他策反为己所用,等处理完皇后之后,或者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再杀了他把兵权抢过来。
“剩下的事交给你们,我先走了。”
仲淳抬头看一眼月色,时间早已过去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宋熙姣有没有乖乖躲在桌子底下,又有没有照他的话去做,到这时候再出来。
不亲眼去看一看,心中始终放不下。
离开院子之后,他直奔竹纸场。
锦州城中值守宵禁的兵卒站在大路的路口,一动不动,眼神木然的望着前方,对他们来说,值守这种差事就是个消磨时间的活儿。
因为锦州城这种小破地方,连偷个东西都能传的人尽皆知,能出什么大事?
可就在他们的头顶,光是这一晚,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跑来跑去,如入无人之境。
回到竹纸场,仲
淳翻窗而入,没听到半点动静,疑惑的往床上看了一眼,莫非是睡着了?可是床上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心里疑惑,转头四顾,最后,视线落在了藏身的桌子处。
莫非现在还躲在里面?
他走到桌前蹲下身,掀起桌布一看。
桌子底下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脑袋歪到一旁,一晃一晃的,已经睡熟,只是不知是不是姿势的问题,口水都流了出来,挂在嘴角上,像个小傻子。
仲淳好气又好笑,这得是困到什么地步,才能在这种又凉又不舒服的地方睡着?
怪他,这几天太忽略她了。
可这几天她实在是惹他生气,再加上又是最危险的时候,他本来就想远着她,免得把祸患引到她的身上,干脆就搬到竹纸场来住。
白天在外面忙,晚上忙完,就到充满她生活气息的地方来休息,想着她在这里忙进忙出咋咋呼呼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心安。
小家伙,肯定以为他在生她的气,故意不理她。
想到这里,不禁爱怜又心疼的捏住她的脸颊晃了晃:“还睡,再睡我不客气了。”
宋熙姣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
禁困倦的眯起眼睛,不满的咕哝一声:“你怎么又跑到我房里来了。”
房里?
仲淳笑笑,捏住她的鼻子,逼迫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你仔细看看,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
宋熙姣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漆黑黑的,怎么还有桌布?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利光,她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然后抬起头,一把抓住仲淳的胳膊,着急道:“你没事吧?”
“没事。”
看到她紧张自己的模样,仲淳的心又软了软,轻叹口气,倾身把她抱起来,随手一掂,好轻,轻薄的身子带着一丝微凉,依偎进他的怀里,逐渐又染上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宋熙姣撅起嘴来,委屈道:“你不是都不理我的吗?”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谈这个?”
“……”
宋熙姣咬住嘴唇,哼了一声,难得仲淳主动示好,这个时候再算旧账,倒显得她小气了,想来想去,干脆换了个话题问:“那些来追你的人都是什么人?你就不能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我吗?我可是杀了人的!”
“你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他们没有来处,没有归途,都是黑户,就是有人报案,官府也查不
到他们的踪迹,更无法给人定罪,你不用担心。”
宋熙姣见他说来说去,还是不肯透露半点有关于他身份的内幕,无奈的踢了踢腿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仲淳听而不闻,直接把她抱到床上,伸手进被窝摸了摸,有些冰凉,便脱去外袍,抱着她躺了进去。
“你又干什么?我们又没成亲,你整天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这话听的倒像是父皇会说的话,仲淳不觉好笑,握住她削薄的肩头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放心,不占你的便宜,只是帮你捂被窝。”
“嘁,我又不稀罕。”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不由自主的更往她怀中拱了拱。
仲淳哑然失笑,在她发顶吻了吻,叹息一声:“睡吧。”
宋熙姣闭上眼睛,嘴角边喃喃自语几句,实在是困倦极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大清早的,又跑到哪儿去了?
她本来起的就有些晚了,等她梳洗打扮好下楼的时候,造纸坊里的帮工们都开始干起活来了。
因为他们的活是定量不定时的,所以他们都形成了默契,每天早早过来
,把活儿干完了,然后早早的回家。
看到宋熙姣进来,小六立刻起身搓了搓手,声音响亮的喊道:“宋小姐过来了!大家伙儿好好表现给宋小姐看,谁要是偷懒,那就是在宋小姐面前丢脸!我看谁丢的起这个脸!”
一听到这话,帮工们更起了劲儿,笑呵呵的加足马力,却又有条不紊。
宋渊寒走过来,担心的看了一眼宋熙姣,怕她昨晚在这里睡不好,但见她精神头还不错,就放下心来,无奈道:“今晚可不许再胡闹了,你这往竹纸场一跑,你不当回事,昨晚上一家人都为了你没睡好。
尤其是你嫂子,半夜里醒了两次都问我要不要偷偷来竹纸场看看你。”
“真的?”宋熙姣愧疚的吐了吐舌头,讨巧的拉住宋渊寒的胳膊道,“那我晚上早点回去,给嫂子煮个营养汤喝,嘿嘿。”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宋渊寒无奈一笑,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店里的一个伙计匆匆跑过来,朝宋熙姣道:“东家,你去看看吧,外面来了个女子,约摸四十多岁年纪,非要说见您,我问她干嘛,她又不说,不过我看她那打扮,不像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