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位夫人的口才很是了得,宋熙姣本来不想信她的话,但被她说着说着,竟然也有些动摇起来。
救顺儿,是她不得不做的,因为不救的话,这件事就会一直横在她的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可是,救了顺儿之后,真的要把她带在身边吗?
诚如这位夫人所说,她是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每天听的做的都是如何陷害她,难保没被大夫人洗脑,又或是等大夫人被放出来之后,她又勾结大夫人来害她。
一时之间,她竟真的犹豫起来。
夫人见状,心中冷笑更甚:“三小姐,我看这样吧,今儿呢,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这贱人,你也不必把自己牵扯进去,就把这贱人留在宋府吧,我把她打发到外院做事,以后眼不见心不烦,你也不用担心我那她发问了,怎么样?”
宋熙姣低下头,就见顺儿满脸血痕,一双了无生趣的眼睛,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便合了起来,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最后一束光。
这个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打动了宋熙姣。
她摇头道:“夫人,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与她有缘,家里正好也缺个伺候的,还请夫人高抬贵手,把她送给我。
”
夫人闻言,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上下打量着宋熙姣,声音忽然变得刻薄了几分:“宋三小姐,该不会是老爷让你来做这个人情的吧?”
宋熙姣一怔,宋咏旭?她不解的摇头:“跟他没有关系。”
夫人却是不信,冷哼一声:“人我可以给你,不过还请三小姐转告老爷,但凡他敢到三小姐那里私会这个小贱人,我就立刻派人把这贱人抓回来!”
说完,她从婆子手上拿来顺儿的卖身契,随意的扔在了顺儿身上,然后翻了个白眼,带着一众下人,前呼后拥的离开了院子。
宋熙姣皱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大惑不解。
明明只是个才刚抬正的外室,进了宋府,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敢如此嚣张!
她蹲下身,把顺儿的卖身契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收在怀里,拨开顺儿脸上的乱发,却见她已经昏过去了,不禁叹口气,叫来两个婆子帮忙抬回了家。
文婆子一见抬了个满身是伤的丫鬟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迎上来问,知道事情缘由之后摇摇头,这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难做!
还是她好,住在这小门小户的院子里,排场是没什么排场,但吃香喝辣,好处多着
呐。
宋熙姣在外院给顺儿安排了一处住处,又亲自拿了金创药来帮她处理了伤口,交给文婆子看护,自己喝了一碗茶之后,又匆匆出了门。
到了竹纸场,一进门就给伙计们给围住了。
“东家回来了!”
“东家什么时候来的?”
“东家!”
宋熙姣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一看到他们这派轻松的模样,就知道竹纸场一定没遇到什么难处。
“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出什么事?”
伙计道:“咳,能出什么事!有两回,是有人上门来闹事,都被熊老先生轻松化解,咱们竹纸场有熊老先生在,就跟坐了一门门神似的,谁敢来吵嚷?”
宋熙姣被逗笑了,要说门神,也是吴二哥是门神,熊老先生只能说是个吉祥屋。
“她老人家呢,在不在?”
伙计道:“在在,刚才还下楼来见了两个书生呢。”
“哦?他愿意见人了?”
“可不是,天天在楼上,估计也闷了吧!”
宋熙姣颇感新奇,想当初自己为了见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没想到出一趟远门,他竟然改了习性!
跟伙计说说笑笑进了店里,左右一看,墙上挂着字,竹纸都摆的整整齐齐,柜子上
还整整齐齐的立着各种装订样式的书,几个书生正拿着书,看的如饥渴。
伙计悄悄道:“那几个书生天天来看书,却不买,我们又不好意思赶人……”
宋熙姣笑笑:“让他看吧,不必赶。”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小包袱递给几个伙计道:“我在惠州买了些小玩意,不甚值钱,但是我一番心意,你们不要嫌弃,自己分了吧,我上去看看师父。”
“哎呦,多谢东家!”
“东家,您这也太客气了!”
“就是,哪有主子出门给伙计带东西的!”
宋熙姣眼看那些伙计高兴,脸上笑容也灿烂了许多,便由着他们争抢,自己上楼去了。
二楼倒是一如既往的清静,只有两间雅房里坐着客人。
宋熙姣没有去管那些客人,径直走到熊老先生的房门口拍了拍门,然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吓唬吓唬吴二哥,哪知道门一开,她做个鬼脸之后,却惊讶的发现站在她眼前的竟是凌子清。
“凌公子……你怎么在这!”
“又叫错了。”凌子清淡淡笑着,抬手在她额上一敲,“要叫师兄才是。”
“师兄!”
没想到居然能一下子见到熊老先生和凌子清
两个熟人,宋熙姣喜出望外,打量了凌子清一眼,一个多月没见,凌子清似乎变的比从前清瘦了几分。
面对凌子清,她也不必遮掩什么,口直心快的问:“你没好好吃饭吗?怎么好像瘦了?”
清风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宋小姐,你一个多月不在锦州城,我们公子茶不思饭不想,成天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能不瘦!”
宋熙姣闻言一阵感动,立即转了个圈道:“我吃的好睡的也好,你看我都胖了!”
凌子清脸上便多了几丝笑容,拉着她的手腕进屋道:“别听他胡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不过是这阵子刚好没什么食欲罢了。”
进屋之后,宋熙姣一眼就看到了抱臂站在墙边的吴二哥,只见他一双虎目望着自己,竟然也是充满了笑意。
“吴二哥!”
宋熙姣笑着走过去,把早给准备好的礼物给他,又抱歉的回头看向凌子清。
“师兄,我不知道你在,给你买的礼物没带过来。”
凌子清笑笑:“无妨,明天我再过来就是。”
这时,里间的门终于敞开,熊老先生披头散发的走出来,笑着看向宋熙姣:“听说你去惠州,受到何殊君的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