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清感兴趣的朝外面瞥了一眼,只见一个做农妇打扮的女子,面黄肌瘦,手里提着一条鱼,正匆匆的往前走着。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粗野的男人,一路紧贴着她调笑。
她虽满心不悦,但当一个男人往她的腰间插了几刀钱之后,她那紧绷着的脸却一瞬间放松下来,转身朝那男人投去妩媚的一笑,分明意在勾引。
清风大吃一惊:“公子,她这……”
凌子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放下帘子,只觉那一幕污了自己的眼睛。薄唇抿起,心里尽是鄙夷。不过落魄了些罢了,日子总归还过的下去。
但她居然为了一点钱财就出卖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熙姣的大姐。
清风仍然掀着帘子看的津津有味,还说给凌子清听:“她居然跟着那个男人去了一条巷子,还没走到巷子里,就搂抱在一起了,公子,她不会干起勾栏院的勾当来了吧?不过听说那个周路不能人事了,也难怪。”
说着说着,忽然感到周遭一阵冷意,不禁抬头一看,就连凌子清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清风连忙放下帘子,咳嗽一声:“那什么,公子,要不要告诉宋小姐一声
?”
“不必。”
凌子清毫不犹豫的否决,然后拿出宋熙姣的画作,徐徐展开,将那幅被她一门心思的藏起来的画呈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他噗嗤一声,竟然喷笑了出来。
只见竹纸之上,画着一个简单又谐趣的日头,日头之下,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站在中间,左右各牵着一个人,一个头顶两个月牙髻,和今天的宋熙姣一模一样。一个穿着白衣,头顶还落着点点的雪花,分明是他。
三人的身后有一座城门,城门之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三个字:锦州城。
右上角的题字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师父带着熙姣和师兄踏青去。
凌子清抬起拳头抵在唇间,却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清风见他如此,立刻抓耳挠腮,很想也凑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冰山一样的公子笑的这么开心,可是凌子清明显很宝贝那幅画,不但展开的时候小心翼翼,就连现在捧着的动作,都仿佛生怕弄坏一个角似的。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公子,你在笑什么?”
凌子清摇摇头说:“没什么。”然后慢慢的把画卷了起来。每次与她见面
,她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这样的女子,让他如何不爱?
日头渐渐西移,宋清晗整理衣裳,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个粗野的男人紧跟上来,手里提着她那条鱼,看着她纤长的脖颈,舔舔嘴唇,拉住她的胳膊道:“周路那小子已经不是个男人,你还跟着他做什么?不如直接跟了我算了!”
宋清晗回头看着他,冷冷一笑:“跟着周路,我还是他的夫人,跟着你,你能给我一个夫人做做?”
那男人一梗,立即道:“周家已经没落,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几位夫人的娘家周济,这样的日子迟早会过不下去。我虽不能让你做正妻,但我家里只有一个小妾,你跟着我,我找个婆子伺候你,绝不会让你吃苦受累。”
宋清晗只是笑:“我宁愿做穷苦的正妻,也绝不做人小妾!”
“不做人小妾?你连表子都做了,还立什么牌坊!”男人不屑的看着她,“我愿意收你做小妾,那是看在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的份儿上。宋清晗,你今年二十二了吧?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别说是小妾了,就是去给人做婆子干活都没人要你!”
“你……”
宋清晗没想到刚才这个男人还搂着她浓情蜜意的,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她咬牙恨道,“我宁愿做婊子,就是不做小妾,你管的着吗!”
说完,她一把把他手里的那尾鱼抢过来,转身大步离开。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扭动着纤腰风骚的背影,冷冷一笑,只不过是缺衣少粮就敢出来做勾栏院的勾当,还在乎什么小妾不小妾的,无非是“志向高远”,还想钓条大鱼罢了!
可她也不想想,如今在锦州城里,谁不知道她宋清晗是个只要给点钱就能人尽可夫的货色,别说正妻了,就是小妾都没几个人愿意要!倒是他那个妹妹,前几日在街上碰到,长的越来越水灵了,整个人像朵从露水中摘下的花苞似的,看一眼就叫人心痒痒,想咬一口。
要是什么时候能尝尝她的滋味,那可真是死也甘愿!
正想着,一转身,差点与一个高大的男人撞到一起,他立即大喝一声:“没长眼啊!”抬头一看,正好与那男人对视到了一起。
只见他目光深邃冷凝,看向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蝼蚁。明明他也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罢了,却周身散发着
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气质,让人不敢逼视。
“你……你……看什么看!”男人虚张声势的又喊了一声,却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仲淳没有理会他,只是在他转身落荒而逃的时候,脚尖一转,一颗小石头凌空飞起,打在了那男人的膝窝上。
“哎呦!”
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仲淳便收回目光,径直朝前走去。直到走进一条巷子里的屠夫家门口,他才停下来,推门进去,把手中的竹篓放到桌上,倒了出来,低声问:“怎么样?”
“查到了,一路上他没有和任何人接触,直接回的军营。”
仲淳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野兔道:“今日的野兔比往日的都肥,该多算一点钱。”
屠夫便喊道:“只能多给你一刀,再多了没有!”接着又压低声音,一边磨刀霍霍一边低声说,“他带的那三百精兵,我也一个一个都盘查了一遍,身世都很清楚,没有扶苏人。”
仲淳不禁皱起眉头:“难道幽姬是他唯一的线人?那他们最开始是怎么接上头的?他离开锦州之时,才十四岁,一定还有旁人做引,再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