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赌的内容,吴二哥不禁冷声一笑:“那就不用赌了,先生一定不会见你的。”
“没赌你怎么知道呢?若是直到酉时,熊老先生还没出来,那就算我输,我就不再骚扰熊老先生,马上离开。不过我来都来了,希望熊老先生能送我那盆墨兰留作纪念,作为交换,明天一早我给熊老先生送来一百张竹纸。”
“墨兰?”吴二哥眼中更是不屑,“你想的美,那盆墨兰是先生亲自料理的名株,岂会送给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宋熙姣无视他的奚落,继续道:“若熊老先生在酉时之前出来了,我就赢了,我就要熊老先生的那幅《双叟垂钓图》。”
吴二哥气道:“你何德何能……”
“我赌。”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吴二哥的狠话。
“先生?”一听到熊老先生的声音,吴二哥立即惊讶的转过头去。
先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外人了,今儿怎么被一个小丫头给骗出了声?这个赌有什么好赌的,只要先生不出来,不就赢定了?
熊老先生没有理会吴二哥的惊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跟
你赌了。”
“好,那我就等您出来!”
宋熙姣得意的朝胡阙眨了眨眼,跑到他面前,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准备好一百刀!”
胡阙哪里会在乎给不给她一百刀,只要她敢开口,就算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愿意帮她摘下来,只是看她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觉得好玩,便故意道:“输定的局,还想要钱?”
“那你就看着吧!”
时间慢慢流逝,宋熙姣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沿着木屋周围闲逛的功夫就挖了不少野菜、药草、菌菇回来。
快到酉时的时候,她抬袖擦擦额头上的细汗,盘腿往地上一坐,开始吃那婆子送她的果子。吃着吃着,见胡阙抱臂站在屋檐下,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便扔给他一个果子道:“吃吧,待会儿你赌输了就没心情吃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小财迷。”
“我是财迷,你不是吗?那你还跟我合作,还不是看我能赚钱!”
胡阙但笑不语,心想赚钱的生意多的是,我独缺你那杯羹吗?只是眼看她对自己还一口一个朋友,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忽然,木门被推开,吴二哥出来喊道:“酉
时到,你输了!”
“这么快就到了酉时?”宋熙姣抬头看了眼太阳,笑嘻嘻道,“那好吧,愿赌服输,请熊老先生兑换赌注,把墨兰送给我吧。”
吴二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刚要去搬那盆墨兰,就被宋熙姣拦住,他不解的转头看她:“干什么?”
宋熙姣嘻嘻一笑:“赌约里说的很清楚,我输了,熊老先生要把墨兰送给我,你送的不算。”
说着,她扬声朝屋里喊道:“熊老先生!您英明一世,不会到了功成名就的时候,却要为了一个小小的赌注跟一个小姑娘赖皮吧?”
吴二哥愣了愣,半晌回过神来,一抬手指向宋熙姣的鼻子:“你耍诈!”
胡阙见状,急忙上前挡在宋熙姣前面,握住吴二哥的手:“吴二哥,我家小妹调皮了点,但既然熊老先生答应了要赌,就该愿赌服输。”
“哼,你们分明是为了见熊老先生,故意使用言语之术!”
宋熙姣从胡阙身后探出脑袋来抢白道:“我们使用言语之术不好,熊老先生输了却不认账,耍赖皮,不是更过分!”
“你……”
“哈哈哈哈哈。”房子里忽然响起一
阵浑厚的笑声,接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姑娘敢这样算计我?”
他一身简单的布衣,却又不是粗布,而是一看就柔软舒适的棉布。一头白发并未梳起,随便散在身上,不伦不类的,若在锦州城里,一定会被书生口诛笔伐。
到了这时,宋熙姣终于明白他隐居的意义了。
不受制于俗礼,不受制于人,的确更自在,更自由,也更潇洒。
宋熙姣瞻仰完了大人物的风采,就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晚辈宋熙姣见过熊老先生。”
“为了见我,你也是煞费苦心。”熊老先生说着,又像胡阙点了点头,问,“胡大人近来可好?”
胡阙忙道:“承蒙熊老先生惦记,家父身体安康,一切都很好。”
“嗯,你们两个千里迢迢的跑来找我,所为何事?”
宋熙姣不想耽误时间,也不想浪费熊老先生的时间,便把自己活字印刷的主意,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说到需要有人画反画的时候,尤其恳切的看着熊老先生。
“普天之下,我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能画反画的人了,还望熊老先生体谅那
些没有什么钱和本事,却想要念书赏画的人。”
“印刷?此事若成,倒真算的上是功在千秋的好事,好,我就帮你画上几幅,我倒要看看,你印刷出来的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闻言,宋熙姣大喜,与熊老先生议定之后,便乘着夕阳西下的余光,先和胡阙回了锦州城。
回去的路上,胡阙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熊老先生一定会跟你赌?”
宋熙姣得意的解释:“这呀,叫心理学,像熊老先生这种才智过人的高人,对于自己的智商一定非常自负,我呢,卖个傻,跟他打一个我必然会输的赌,像他这种聪明的人反而会被我绕进去,想看看我究竟想做什么,其实,我唯一的愿望只是想见他而已。”
胡阙听的似懂非懂,又看着她问:“那我呢?你跟我打那个赌,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赚钱啊!”
见她回答的这么直白,毫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胡阙哭笑不得,看来,她在想出这个套熊老先生出来的法子的时候,就顺便想好怎么坑自己一把了。
要说这精于赚钱之道,普天之下,宋熙姣排第二,恐怕没人敢排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