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郝郎中似乎面有不悦,宋熙姣知道他怕是误会了,便忙把自己是如何买了院子,如何用帮院子主人的老父亲看病的方式抵扣价钱,又是帮那位老人家看了两次病的经过告诉了郝郎中。
郝郎中听完,不禁陷入沉思。
那老头的病因到底是什么,就算是他看了,也未必知道,为何宋熙姣竟然能如此的笃定?
宋熙姣没看出郝郎中的疑问,只是自顾自的问道:“师父,你说我这样推拿他的督脉有用吗?”
“当然有用。”郝郎中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对学医虽没什么天赋,但脑子还挺活泛,一点就通。不过,头部栓堵,光靠推拿是没用的,这样,我教你两套针法,往后你每隔三日去给那老人做一次针灸,不出十天,他一定能恢复如初。”
“真的!”宋熙姣大喜过望,立即跑到榻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多谢师父!”
“刚才还背着我去跟那女子私聊,现在又装什么乖巧,起来吧,让青苔把我的针拿来。”
这一学就学了很久,除了师父教她的那两套针法,宋熙姣来到外面拿着青苔练习的时候,青苔又多教了她许多穴位。
这些穴位,就算是青苔都记了很久才学会,宋熙姣却只用了一会儿工夫就牢记在了心中。
“师妹,看不出,你对药草没什么天赋,对针灸一道,却掌握的很快。”
得了夸奖,宋熙姣越发沾沾自喜,缠着青苔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扎针。
可惜,这些针法,十针里有五针都是错的,青苔被扎的生疼,只能无奈道:“师妹,太阳都落山了,你再不走,今晚只怕要留宿竹馆了!”
留宿竹馆?
那可不行!
宋熙姣朝外面一看,果然,山顶只剩下一线夕阳的光,眼看着日头就要完全落到山后头去了。
她急忙告别青苔,一路小跑,匆匆忙忙的往城里赶。
幸好正值夏天,城门关的晚。
她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跑进城来。
守门的官兵每天都见她进进出出,不但认识她,连她出城干什么都知道,随便一看就把户籍还给了她。
“宋小姐,您每天这么东西南北来回跑着,可真有精神头儿!”
听到官兵的打趣,宋熙姣吐吐舌头,她也不想啊,可里里外外这么多事,还事儿赶着事,她想闲着都闲不住。
因为跑了一路,身上格外的累,往家里走的步伐便缓慢了许多。及至快走到家门口那个胡同的时候,天都黑了。
“熙姣!”
甫一拐进在胡同口,就听到了仲淳的喊声,宋熙姣忙招了招手:“仲淳,快
过来,累死我了。”
仲淳几步走到她面前,不解的看着她:“做什么去了,流了这么多汗?”
“我从竹馆跑回来的我,你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要不是我跑的快,我今晚都要在城门口睡觉了!”
仲淳脸色一黑:“自己到处乱跑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是去我师父那儿,怎么是到处乱跑啦。”宋熙姣撒娇的嚷嚷一句,然后扒在仲淳肩上,“你转过身去,背我回家。”
仲淳看她一眼,没动。
“背背我嘛,真走不动了!”宋熙姣可怜兮兮的弯腰揉揉自己的小腿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仲淳终是无奈的低叹一声,弯腰将手一伸,便把宋熙姣整个儿打横抱了起来。
“啊!”
宋熙姣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就抱自己,怕被别人看见,忙拍打起他的手臂来:“放我下来,仲淳,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谁跟你闹。”仲淳白她一眼,“怕别人看见,就闭上嘴巴,别喊。”
说着,他就这么抱着宋熙姣,径直回了家。
栗子正坐在石桌前端着碗吃葡萄,抬头见爹爹抱着娘亲进来,立即笑了起来:“娘亲羞羞,都是大人了还要抱,栗子都不要爹爹抱了。”
宋熙姣脸一红,使劲的踢着腿要下来。
仲
淳好笑的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扑腾来扑腾去,下定决心要好好治治她,故意不撒手,就这么抱着径直进了她的卧房,让她坐在了桌子上。然后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把她框在自己臂弯之中,低头凑近她的脸,审问似的低声道:“上午做什么去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要去帮见羽的祖父做寿宴。”
“见羽?”仲淳眉头一皱,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凶光。
天色已经黑了,屋里又没点灯,宋熙姣完全没发现仲淳的不对劲,自顾自的回答道:“见羽是胡公子的表字,他说我们熟了,喊什么公子小姐的,太生分,叫我直接喊他的字。”
“他字阙。”
“什么?”宋熙姣没听明白,又问了一句。
仲淳咬牙道:“胡阙,字阙,名朗。阙,就是他的表字。你见锦州城里,谁叫过他胡见羽?”
“啊?”宋熙姣惊讶的瞪大眼睛,“那他为什么让我叫他见羽,见羽又是什么?”
“是他的乳名。”
“……”宋熙姣有些不信的瞥了仲淳一眼,这家伙不会又是在乱吃飞醋胡说八道吧,“哪有人乳名叫见羽的?”
“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梦见了一片羽毛,所以他还没有表字的时候,就有了见羽这个乳名。”
宋熙姣听仲淳说的一套
一套的,不禁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锦州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幽姬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宋熙姣忽然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仲淳曾今说过,幽姬是他的敌人!她明知道幽姬是他的敌人,还接近了她,还收起了她的骨灰,甚至于,差点就被她利用了。
而且,这件事她还一直瞒着仲淳,没有告诉他。
没想到一着急,竟然说漏了嘴……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仲淳的脸色,却见他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和责怪她的样子,仿佛他早就知道!
不但知道幽姬的死,也知道宋熙姣参与其中的部分。
“那个幽姬,她来自扶苏,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是什么好人,死,也是死有余辜。”
“哦……”这一点,那个蓑衣男人也告诉她了,否则她也不会把那个小盒子交给他。
“没话说了?”仲淳又从前凑了凑,直到鼻尖快顶上她的鼻尖的时候才停下,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再让我听到你喊他那两个字,我就……”
说着,他微微向前,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立即起身,走出了卧房。
宋熙姣狠狠踢出去的这一脚,也就踢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