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带着宋熙姣往东厢房里去,本来,宋熙姣还以为要见到胡阙的母亲了,心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见长辈的说辞。
哪知道到了那个院子之后,她才发现这是一处荒废的院子。
虽然说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杂草,整理的也是干干净净,但毫无人气,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郡守夫人不住这里吗?”宋熙姣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婆子闻言叹了一声:“夫人在小少爷七岁那年就过世了。”
宋熙姣惊讶的眨了眨眼,没想到胡阙看起来整天吊儿郎当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却有一个这么可怜的身世。
不过这里没有人打扰,做起饭来反而更方便。
婆子帮她打水洗菜烧火,宋熙姣利落的切菜炒菜准备,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好了一道又一道菜,焖在锅里热着。
太阳越来越炽热,宋熙姣也是满头大汗,但她一句抱怨都没有,切着黄瓜细致的雕着花儿,装饰盘面。
婆子见她如此,不禁感慨的说了一句:“就是府上常在老爷跟前伺候的,都没有宋小姐这样的用心呐!”
宋熙姣笑了笑:“你们少爷亲自来拜托我,我当然得尽心。”
“唉,我们小少爷可怜呦,从小没了娘,大人又一直没续弦,府上连个当家的都没有,里里外外的全都靠大人一手张罗。可大人光是忙城里大大小小的案子都忙不过来,哪顾得上少爷。少爷孤苦伶仃的,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没人惦记。”
宋熙姣见婆子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忙安慰道:“这不是有您惦记嘛,哪有那么可怜。”
婆子叹了声,意有所指道:“宋小姐啊,您有所不知,奴婢是小少爷的乳母,自然惦记着小少爷。可有时候,奴婢再多的惦记,也比不上他身边的贴心人啊!”
宋熙姣挽着花儿的手一顿,看向婆子问:“您是说,想替你们家小少爷张罗亲事了?”
“可不是,少爷年纪不小了,城里面的男人,不说大户人家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宋熙姣摇摇头,好笑道:“干嘛攀比别人,自己的日子还不是要自己过,万事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话音刚落,身旁忽然响起拍手声。
只见胡阙一身锦衣玉袍走到她的身旁,嘴上啧啧称叹道:“好一个万事自己开心最重要,熙姣,你的想法和我简直不
谋而合!要不是时机、场合不对,我都想和你喝碗酒了!”
婆子见到胡阙来了,怕自己多嘴被听到,连忙退到了一旁。
她这么一走,安静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宋熙姣和胡阙。日光灼灼,微风轻拂,宋熙姣抬袖擦拭着额头上的热汗,随口道:“你的扇子呢?借我来扇扇,热死了。”
胡阙早就想给她擦汗扇风了,只是怕唐突了她,现在听她主动问起,毫不犹豫的打开折扇亲自给宋熙姣扇了起来:“辛苦你了。”
“还成吧,只要你祖父吃的开心,那就不算辛苦。”
宋熙姣笑着瞥了一眼,见他拿的还是尚书大人给他题字的那把扇子,不禁打趣道:“今儿我也算承了尚书大人的东风了,日后我们栗子必定能高中状元,飞黄腾达!”
“怎么连你也这么执着于做官!”
“士农工商,是个人都知道做官的地位最高,有能耐做官的,为什么不做?”宋熙姣嫌他扇的不够快,不够用力,干脆拿过折扇自己扇了起来,一边扇一边道,“就说我,平日里再能干,遇到事情不还要仰仗你出头?可我说是仰仗你,说到底,仰仗的还不是郡守大人,你说我为什么要执着
于做官。我也就是个女子,要是男子,早就去考状元了。”
听她这么说,胡阙忍不住的开始想象宋熙姣考状元会是什么模样,想到她小小的脸庞上戴着大大的乌纱帽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宋熙姣见他笑的似乎带了几分嘲讽之意,不满的用折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字太烂,肯定考不上状元?”
“那你可错怪我了,我从没觉得你的字不好!”闻言,胡阙赶紧解释。
宋熙姣压根不信,自己一个劲的心虚:“哼,你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胡阙知道这事儿肯定解释不清楚,因为宋熙姣的字,还真的不怎么样,干脆转移话题问道:“你的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做好啦,六菜一汤一甜点,一共八样儿,正好映衬你祖父八十大寿之意。”
宋熙姣一面说着一面掀开锅盖,只见大锅里面放着八个盘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有脆烧的豆腐、赤红的肉、碎黄瓜拌的鱼肉、南瓜粥……许多菜别说祖父了,连他都是见所未见,很想尝上一尝。
“熙姣,真是多谢你了!”
这次说实话,还真是多亏了她。府上的这些婆子会
做的菜式,祖父早就吃腻了,若到了寿宴上还摆那些,老爷子一定没什么胃口。
但这些菜就不一样了,胡阙可以肯定,老爷子一定喜欢的紧!
因还忙着张罗外面的事情,和郡守大人一起接待来贺寿的贵客,胡阙并没有在这个院子里陪宋熙姣很久,很快就离开到外面去了,只是离开之前,说什么也要把扇子留给她乘凉,不肯带走。
宋熙姣只好拿着扇子坐在回廊下,一边乘凉一边歇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两个丫鬟进来道:“宋小姐,寿宴开始了,小少爷吩咐我们过来上菜。”
宋熙姣赶紧起身,掀开锅盖,把一盘盘菜放在托盘上,让两个丫鬟端着去了。眼看着大锅空空如也,忙活了一上午的心总算落了地。
至此,她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至于成不成功,只能等寿宴结束,胡阙亲自说给她听了。
宋熙姣本来想先离开郡守府,到竹纸场去看看,及待看到手中的折扇,又只能留下。
开玩笑,这扇子这么名贵,可不能出半点闪失!
她既不能带走,又不能随便交给胡阙之外的人,只能留下,走进厢房里面,随便找了一处矮榻,困倦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