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仲淳如此威武,几个农户吓的夺门而出,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到了门外,就见农妇和锄头筢子躺在一起,灰溜溜的低着头。
“走走走!”
当家的一声吆喝,几个人连忙拾起家伙事,头也不回的跑了。
仲淳把门关上,插上门闩,只听宋母在身后叹气:“都是什么人啊,蛮不讲理。唉,家里还真离不了个男人。”
宋熙姣也深以为然,今晚要不是仲淳,单纯靠她跟那几个农户讲道理,只怕讲到天亮去都讲不清楚。
怪不得宋清晗在听到宋熙姣说自己会养她一辈子的时候,那么的不可接受。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男人就是依靠,男人就是顶梁柱。想不靠男人,自己一个人过活,实在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她,现在大办竹纸场,风风火火的,也离不了凌子清和胡阙的帮忙。
“怎么了,吓到了?”
仲淳一走回来就见宋熙姣在发呆,不由轻轻的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宋熙姣摇摇头,笑着看向他说:“我只是想,身为一个女人,想要独立真是件很难的事情,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需得麻烦到男人身上。”
听到这话,仲淳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你还想独立到什么程度?让你自己出去办竹纸场还不够?”
“我不是这个
意思,我是说女人总是要依赖男人!”
仲淳见她认真,也认真的回道:“与其说女人总要依赖男人,不如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自己就能成事。男人依赖男人和女人的时候,比女人多的多。只不过有些人对女人的依赖格外斤斤计较,才会造成好似女人依赖更多的假象。”
没想到仲淳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宋熙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思想,简直就是走在时代的巅峰啊!别说在这个落后的古代,就是在现代,也能把一大堆人遥遥甩在身后。
“仲淳,你简直就是个哲学家!”
“哲学家?”仲淳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有智慧、看的清的人。这种智慧可不是那种小聪明,而是能看透世间万物,尤其是人与人之间联系的大智慧。”
这都什么跟什么,仲淳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好了,进屋吧,去看看栗子。”
两人走进屋里,就见栗子正坐在桌前闷闷不乐的样子。宋熙姣坐到他身旁,逗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他逗笑。好在栗子也不是吓到了,只是觉得自己随手喂了一把草,就招来了这样的事情,有些自责。
吃完晚饭,宋熙姣坐在院子里,忽然考虑起一件事情来。等仲淳忙活完自己的事,朝屋里走去的时候
,她急忙叫住他,说:“仲淳,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换个住处?”
仲淳愣了愣,不解看她:“换个住处?”
“是呀!”宋熙姣拉着他过来到石桌前坐下,认真道,“我现在攒了一点钱,足够咱们买个小院子了。到时候,我把哥哥嫂子也接过来一起住,栗子和憨子也好有个伴儿,家里也热闹些。你说怎么样?”
把宋渊寒接过来一起住?
仲淳垂眸略略思考片刻,随即道:“好,你做主。你现在有没有属意的院子?”
“还没有,需得慢慢找呢,我只是很早有了这个想法,今天经过这些人一闹,我实在觉得这里不适合咱们住下去了。你听过孟母三迁的故事吗?咱们倒是可以凑合,对栗子来说,还是找个环境更好的地方住比较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的确忽略了这点。”
宋熙姣忽然脸颊一红,低着头说:“而且,将来咱们成亲,不也得需要置办个新家嘛,到时候咱们有了小宝宝,这里屋子有限,可就不够住了。”
仲淳一愣,忽然嗤的笑了出来,起身坐到她的身旁,探头去看她晕红的脸:“想要宝宝了?”
“我是说以后!”
“以后的事,我会筹划,不需要你来操心。”仲淳笑了笑,“这阵子辛苦你了,但也只
需再忙一阵子就够了。院子的事,我去张罗,你只管准备好刀钱就可以了。”
宋熙姣欣喜的点头,正好她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对于买卖房子的事,也不知道程序,如果仲淳肯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
她看着仲淳,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欢喜。也是她运气好,穿越过来,就有了个这么靠谱的夫婿。以前只觉得他英武高大,后来又觉得他温柔体贴,现在她越来越发觉,比起那些外在的魅力,仲淳豁达的心境和不动如山的意志更令她心折。
换成别的男人,听到要自己妻子出钱搬家的话,肯定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要逞强一番的,可仲淳就能坦然的接受,不卑不亢,坦率而自然。
“又看着我发什么呆。”
“你好看!”
仲淳嘴角一弯,大手遮住她灼人的视线,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起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不早了,睡吧。”
第二天,宋熙姣来到竹纸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赵文周的字挂在了墙上,然后吩咐伙计,按照同样的说辞,去说服排名前五的另外四个书生,要他们帮忙抄书。
这四个书生就比赵文周要容易搞定的多,只需把他们高高捧起,说一番恭维的大话,再拿出宋熙姣裱好的字,讨他们欢心,最后
再许以好处,几乎没遇到任何挫折,就议定了合作事宜。
“青烟姑娘,你这里好生热闹!”
宋熙姣正在交代事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身一看,意外的扬起了眉,竟然是周家大公子的夫人。
“夫人,您怎么来了?”
周大夫人笑了笑:“听手下人说,你这里又弄了什么书出来,我们当家的一直想来看看,无奈家里出了事,他总也脱不开身。今儿个一早我借着去庙里祈福的机会,顺便到你这儿来,替他看一看。”
没想到她没有把周路的事记到自己的头上,还待自己如从前一般,宋熙姣不禁松了口气,问道:“周三公子伤势如何了?”
“唉,能如何,郝神医说三两个月别想下床。”周大夫人摇摇头,握住宋熙姣的手说,“你别担心,老太太说了,这事儿肯定跟你没关系,不过是有人硬要替你出头。这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迁怒到你的头上。再说,本来也是三弟对你不起在先。”
宋熙姣点点头,心里也颇为感慨。
周家老夫人如此宽明,周公子的大夫人也这么懂事理,为什么偏偏会养出周路这么个为非作歹的货色呢?
正想着,周大夫人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墙上道:“呦,这是谁的字,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