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姣和宋母两人费力的把仲淳抬到床上去,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给他脱身上的湿衣服。天寒地冻,他一路穿着湿衣服回家,可不是要冻坏了!
“我去烧水!”
宋母眼见脱了外衣,自己在这多有不便,匆匆退出房间去厨房烧热水。房间里只剩下宋熙姣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仲淳。
宋熙姣也顾不上害羞,大刀阔斧的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正想去拿干巾帮他擦净身上的水,忽然瞥见他的腰侧似乎有一道伤口。心里一沉,急忙挑灯来看,果然,腹部到腰侧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皮肉外绽,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分明是刀伤!
有人伤了他……宋熙姣顾不上思考这些事情,急忙去他房间拿来药箱,给他上药包扎,再用干巾把他身上擦拭干净,盖上棉被。拭了拭额头,并不烫。也就是说,他昏倒,十有八九是因为失血过多。
“熙姣啊,仲淳他……”
“娘,没事的,他就是吹了点风,昏睡过去,你先去休息吧。”
闻言,宋母放了心,把热水交给宋熙姣,回屋歇着去了。
宋熙姣叹口气,用热水沾湿了干巾,轻轻的帮
他擦了一遍身体,然后累倦的趴在床头,打算在这里守夜。
床上的仲淳呼吸很沉,看上去睡的倒是很香,只是身体紧紧绷着,只怕正在做的梦不怎么美妙。
“被发现了……走!”
半夜里,宋熙姣迷迷糊糊的趴在床边睡着了,却忽然听到仲淳的声音,急忙起身,凑过去问:“怎么了仲淳?”
“不用看大夫……天黑了……我得回去……”
宋熙姣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梦话。不用看大夫?
她撇撇嘴,难道指望回来她给他看吗?伤的这么重,还不去看大夫!宋熙姣越想越气,抬起小拳头想教训教训他,没舍得,放下了,最终只是捏了捏他的脸。
看来明天一早不去拜访那个郝医生都不行了。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大公鸡一叫,宋熙姣就睁开了眼睛。趴在床边睡了一夜,真是腰酸背痛。醒过来之后,立刻起身确认仲淳的情况,拭了拭额头,温温的,还好,没烧起来。
坐到梳妆桌前绾好发髻,又喂仲淳吃了粥,便急急忙忙外出,让宋渊寒带着她去找郝大夫。
虽已至冬末
,清早的寒气仍然冻的人发抖,宋熙姣一路吐着白雾跟随宋渊寒来到城南的郊野。沿着山路往上,逐渐能见到一条修筑过的山道,山道两旁种满翠竹,绵延往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个郝大夫,还真会享受。”
不住城里,住在这荒郊野外的,修个院落,还不忘把门口的山路也修平整,处处可见斑驳的文杏,枯萎的茱萸,便是冬日,也能想象得出等到春暖花开,这里会是怎样一番美轮美奂的景象。
及至攀到半山腰,宋熙姣已经气喘吁吁。这时,一个背着竹篓的小童从他们身旁经过,不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我们先生今日不在山上,诸位请回吧。”
“啊……”宋渊寒立即露出失望的表情,看向宋熙姣。
宋熙姣一看宋渊寒这副表情就知道他相信了这小童的话,暗叹这个哥哥变老实之后,人也傻气了些。她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张竹纸递给小童,对他说:“劳烦你把这个方子交给郝大夫,我会在此等候,若一刻钟的时间内你没来找我,我就回去。”
那小童迟疑的接过方子,看了她一眼,转身一溜烟的跑向竹馆。
宋渊寒
奇道:“你怎知郝大夫在家?”
宋熙姣好笑:“哥哥,我们天一亮就起来了,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见到,那郝大夫年岁已高,难道还能飞檐走壁,越过我们进城里吗?再说那小童手上还拿着七八个热腾腾的包子,他一个人吃的完么。”
宋渊寒恍然大悟,骄傲的看向宋熙姣:“还是我妹妹聪明。”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小童还没有回来。宋熙姣心中失望,看来那个方子并没有打动郝大夫。早知道,她就写另外一个了。
转身正要走,就听山上传来一声疾呼:“姑娘止步!”
竹舍里点着烟香,郝大夫坐在桌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方子,半晌,抬起头看向宋熙姣:“你说,这是一个老者经过你家门口给你的?”
宋熙姣心虚的点点头:“是。”
“莫非……是云先生?”他拈起长须,满腹疑惑,“他长的什么模样?”
宋熙姣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衣服:“他……当时天太黑,我没看清,郝大夫,我丈夫受了伤,正在家里休养,能不能请您移驾去看看,那老者给我留了一整本的方子,若是郝大夫感兴趣,小女子可以拿给郝大夫
参详一二。”
闻言,郝大夫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给你留了一整本?”
片刻之后,他就比宋熙姣还着急的换了衣服,提着药箱带着小童匆匆的下了山。及至赶到宋熙姣家中,日头都已经升起来了。
郝大夫拭了拭脉象,又掀了掀仲淳的眼皮,捻须道:“无妨,不过是气血有亏,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我给你开个方子,照着方子吃,在床上躺上个把月,再辅以鱼肉粥食,很快就能痊愈。”
听他这么说,好似一点都不严重,宋熙姣和宋母对视一眼,俱是松了一口气。
郝大夫站起身来,开完方子,然后转身看向宋熙姣:“宋小姐,你说的方子……”
刚说完,宋熙姣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恳切道:“郝大夫,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哦?请说。”
“小女子想拜郝大夫为师,修习医术。”说着,眼见郝大夫眼中似有拒绝之意,立刻道,“若郝大夫同意,小女子愿意把那整本方子送给郝大夫做拜师礼。”
郝大夫眼中一亮,微笑道:“我本来不喜女弟子,不过,看你资质不错,诚意又足,今天就破个例。青苔,还不去把你师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