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么都找不到麻草,这里应该有的啊。”
仲淳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嘟嘟囔囔的身影,淡淡一笑。刚才他吻的突然,她似乎是吓到了,但又乖巧的承受了。
只是,太爱羞。
他才刚放开她,她就兔子似的蹿了出去,一路上蹦蹦跳跳,就是不敢回头看她一眼。每当自己唤她,她就浑身僵硬,像看到了恶狼的兔子,恨不得竖起两只耳朵来。
“你要找的麻草,是不是这个。”
仲淳弯腰,用匕首挽起地上的一颗枯草,拿在手里转了转。
闻言,总是避着他的宋熙姣终于转过了身,跑过来一看,眼中顿时一喜:“真的是麻草!说着伸手就要来夺,仲淳微微抬手避开,宋熙姣便踮起脚尖伸手去够,两人玩闹起来,直到宋熙姣有些恼了,圆眼睛瞪起来,他才把那颗麻草放到她的手心。”
看着手中的麻草,宋熙姣露出了兴奋的笑,有了这个,装裱的事就成了一大半!装裱完成之后,她就能大大方方的向凌子清讨要造纸坊的设计,不日,新的熙风竹纸厂就能建成了!
“就那么高兴?”仲淳看着她的如花笑靥,眸光沉了沉。
当初,他对宋熙姣并不感兴趣,但宋
渊寒给了一个非常低廉的价格,他便同意了。那时候,宋熙姣哭着喊着不肯嫁,嘴里嚷着的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凌子清。
此人在锦州城也算是个名人。
念书,考中了举人。
经商,店铺无数。
写诗作画,千金难求。
可以说,凡是他感兴趣的,想做的,没有做不成的。也正因为如此,此人格外清高孤傲。寻常人别说是求他办事,就是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但他现在,不仅见了宋熙姣,还答应了她的请求,甚至将自己挂在中堂的画作随意的交给她来摆弄。
他这样做,难道仅仅是出于好心和信任?
仲淳看着宋熙姣因跑跳而微微凌乱的发髻,簪子歪了一点,乌发蓬松柔软的覆盖其上,几点风裹挟而来,吹的她轻轻眨眼,好似一瓣落在雪地中的梅花。
她的美,不似牡丹,一眼望去,便觉艳压群芳。
她更像是春末的一场微风细雨,洗尽铅华,清透如水。越是靠近,越是了解,就越着迷。
“一颗不够的,还要再找几颗!”
宋熙姣全然没发现仲淳的异样,参详好了手中的麻草,就开始在相似的树下挖找起来。
仲淳摇摇头,不管怎样,现在宋熙姣是他
的妻。
若是她敢……
饶不了她!
两人这一番忙碌,直到天黑才好不容易下了山。
周围是荒郊野地,背后是野兽的嚎叫,宋熙姣裹紧自己的披风,紧紧的靠在仲淳的身旁。仲淳眼见左右无人,干脆抬臂揽住她,取笑道:“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又不是超人。”宋熙姣白他一眼,仗着没有人,大着胆子往他怀里钻,既能挡风又有安全感,何乐而不为?
仲淳只觉得好笑,早晨在山上还羞的跟什么一样,现在天黑了,看不清楚表情,她就又来了劲头。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栗子的声音,他正在跟邻居几个孩子玩闹,笑声嘻嘻哈哈的,远远的就听的到。自从他去上学以来,已经很少有时间在外面玩了。宋熙姣与仲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好让他多玩一会儿。
可再慢也总是要回家的,及至他们走近,栗子终于发现他们,起身相迎:“娘亲,爹爹!”
仲淳搂着宋熙姣,宋熙姣张开怀抱,任栗子冲过来抱住自己的腰。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靠在一起,即便是寒冬晚风,也不能将他们吹散分毫。
第二天,宋熙姣一早就起床开始造纸。
硬
纸的工艺比竹纸要复杂一些,除了炼取纤维之外,还需给控制晒干的火候,不管是过干还是太湿,都会影响纸的硬度和纹路。
好在现在她经验丰富,只试了两次就成功了!
她兴奋的拿着手中的硬纸,跑到院子里想要给仲淳看,又想起来仲淳去了山上,想给宋母看,宋母则一早就去隔壁王大娘家唠家常去了,无法,只得悻悻的进屋,一个人闷闷的坐下,继续装裱。
这时,画心已经晒干,她小心的把画心糊到硬纸上,用板刷刷的平平整整,最后,再在硬纸的两边卷上两根翠竹桶,用银色的丝线吊起来,至此,一幅装裱好的画作大功告成。
看着自己的作品,宋熙姣得意极了,立刻穿上斗篷,拿着画作进城去找凌子清。
从前进城里来,她都是直奔竹纸厂。可现在,竹纸厂已不复存在,她再也没有能去的地方,只能作为一个客人,来这里匆匆一游。
快到凌府的时候,一辆马车匆匆从宋熙姣的身旁驶过,差点撞到她。她急忙退到一旁避让,却见冷风掀起窗帘,露出了坐在马车里的女子。
她眼睛一瞪,急忙上前呼喊一声:“大姐!”
接着,宋清晗的脸从马车
上的窗户里探出,朝她看了过来。
宋熙姣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骤然重逢,心中掠过一丝喜悦,激动的朝她挥手,并快速追随马车而来。
但马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宋清晗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又坐了回去,很快就消失在大路尽头。
宋熙姣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有些怔然。大姐怎么不理她呢?
“哎呦,原来那马车里坐的就是宋家大小姐啊,听说她为了不嫁给周三公子,还逃婚了!”
“可不是,昨儿晚上戏台上就演了这一出!听说她有个相好的,本来要私奔,没成功,被捉了回去。”
“这俩人嘿,一个大逆不道逃婚,一个不学无术寻花问柳,还真是绝配!”
路上的行人忽然悉悉率率的指着那马车议论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尽是取笑和谩骂。
宋熙姣一愣,瞬间想了起来。那天在公堂之上,她为了救哥哥、揭露大夫人的真面目,故意引来很多围观的路人,却不防丫鬟翠娥竟把宋清晗逃婚一事说了出来。
现在大夫人成了过街老鼠,可宋清晗也……
她愧疚的望了眼马路尽头,这件事,她也有责任,改天得想办法好好跟大姐道个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