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长平郡主一时间接受不了,她一脸受伤的看着清露。
清露嗤笑,她双手环胸,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我躲在窗户下偷听你和高阳长公主的谈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说完,忽然凑近长平郡主的脸,呵气如兰,“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监视你们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长平郡主的脸上,清露仰头哈哈大笑。长平郡主的眼眶红了几分,迷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咬住下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露,明明还是她熟悉的脸,却仿佛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高阳长公主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她手中端着一杯茶,浑身散发着高贵从容的气息,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流露,走到二人的面前,她一手将长平郡主揽在怀里,一手将茶水毫不留情泼在清露的脸上,“你为什么背叛本宫?”
温热的茶水蜿蜒而下,刺痛了清露的眼睛,她伸手慢条斯理擦去脸上的茶水,然后轻笑一声,抬眸望着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高阳长公主,眸中划过一丝玩味,“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高阳长公主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意思?”清露是她十五年前救下的丫头,当时清露才九岁,冰天雪地里,她一身孝衣跪在街头,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她连连磕头,哀求路过的行人施舍一点银两,她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报答。她的父亲,就躺在她的身旁,早已没有了气息。
高阳长公主那时候刚生下长平郡主不久,见她可怜一时间同情心泛滥,所以给了她几两银子厚葬父亲。本没打算让她为奴为婢,可清露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定要跟着她回府。那时候她口口声声说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却说我从来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像是明白了什么,高阳长公主微微变了脸色。清露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她讥诮道:“你终于明白了,高阳长公主。多谢你当时的善心,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什么葬父,不过都是假象,死的人她根本不认识,在昏君的统治下,乱葬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增多一具来路不明的尸体,她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反正尸体也不亏,高阳长公主
给她的银子她通通拿去买棺材了,也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高阳长公主大惊失色,“你千方百计接近本宫,究竟想干什么?”除了薛韬,她自认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即使是薛韬,那也是他死有余辜!
清露啧啧两声,她伸出食指摇了摇,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高阳长公主不应该问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你的主子是谁?”高阳长公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彻底凉了下来,带着无法忽略的凌厉,“说,究竟是谁!”
清露淡淡瞥了一眼被攥得有些痛的手腕,她缓缓勾起唇角,“你想知道?好啊,我告诉你,我的主子你也认识,她就是三皇子的母妃——惠贵妃!”
“怎么会是她?”高阳长公主瞠目结舌,她不可置信的握紧双拳。她和惠贵妃无冤无仇,多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她实在想不到惠贵妃为何要这么做?
同样惊讶的还有薛俞临,他微微蹙眉,漆黑的双眸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十五年前,清露九岁,九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可她既然一直待在公主府监视,那她的武功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谁教的?
或许,他应该换个角度思考,十五年前三皇子已经十岁了,如果惠贵妃安插卧底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高阳长公主的把柄,以此要挟她为三皇子效力似乎也说得过去。
如今三皇子和大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清露这时候自爆身份,应该是想逼高阳长公主为三皇子效力吧?
薛俞临倚靠在桌子上,他双手环胸,波澜不惊道:“除了这些,清露有没有说她找到了高阳长公主的把柄?”
“自然有,清露几年前就知道长平郡主是谁的女儿了。”清露暴露这件事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长平郡主一眼,她一字一顿讥诮道:“长公主确定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吗?”
高阳长公主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强制镇定下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同时让身边的嬷嬷带走长平郡主。等现场只剩下她、清露和薛致远三人时,清露才不紧不慢的轻笑出声,“看来,高阳长公主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令人不耻的事啊,你一定很怕长平郡主知道吧?辛辛苦苦瞒了这么年,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
高阳长公主姣好
的面容顷刻间苍白如纸,她嘴角颤了颤,脸上的神情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出口的声音微微有些不稳,仿佛在极力克制恐惧,“你都知道了什么?又告诉了谁?”
清露抿着唇角笑,她散漫的抬了抬眼皮,眸中的神色似慵懒,似不屑,“自然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告诉的、不该告诉的都告诉了。”
高阳长公主狼狈的闭上眼睛,几乎被她的话打击得差点站不稳,清露以手掩唇娇笑,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夜风传出去好远好远,最后消散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长公主,你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你还不够狠,如果你再狠心一点,杀了和你苟合的野男人,你就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了。”
苟合,野男人……
两个不堪的词刺进高阳长公主的耳中,她腿一软,瘫软在地,薛致远蹙眉,弯腰扶住她,“长公主,你没事吧?”情急之下,他连母亲都忘了叫,但他一声长公主,更是无形中化为了匕首,将她伤得千疮百孔。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薛致远,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本宫很恶心?恶心到你连叫本宫一声母亲都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