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根本不是三皇子的对手。薛俞临心里一清二楚,太子为人自私狭隘,容不得丝毫异己,而且他根本没有登上皇位的必备条件,若他登上皇位,只怕生灵涂炭!三皇子虽然心里深沉,但他至少对勤政爱民,哪怕是装出来的,也比太子仗着东宫之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一心讨好皇上要好得多!
但——这和他无关,朝廷上的尔虞我诈,他已经厌倦了,他不想最后落得个和父亲一样的结局,被身后之人捅了一刀!当初他之所以接受这个官职,不过是为了留住那个人,如今,已经不需要了,他承认是他错了,错得离谱,他全然忘记了苏卿卿最渴望的是什么!
薛俞临微微垂下眸子,遮住其中的悲哀。
皇上和文武百官为他送行,喝了出行酒后,薛俞临躬身告退。出了皇宫,薛致远和花舫各牵着一匹马等他,见他出来,花舫挥了挥手,“临哥,快点,就差你一个了。”
薛俞临点头,接过下人牵过来的马,他利落的翻身,花舫和薛致远同时上马,三个人朝城外奔驰而去。离开城门时,薛俞临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匆匆而过的行人,一切如旧,没
有丝毫变化。他抿了一下唇角,心里有些失落,离开之前,终究没能见她一面……
薛俞临收回目光,他用力抽了下马鞭,白马吃痛,嘶鸣一声后跑得更快了,狂风呼啸而过,薛俞临自嘲的笑了笑,这次打仗,一切对外隐瞒,苏卿卿如何知晓他今日离开?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啊?像个傻瓜一样。
城内的宅邸里,苏卿卿心脏蓦然一痛,她顿住砍柴的手,不自觉看向某个方向,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整颗心空落落的,有点不安。
杨钰停下手,有些奇怪的看向她,“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苏卿卿沉默几秒,轻轻摇头,“没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三皇子走后,她本想继续睡个回笼觉,但杨钰消失了一会儿后突然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劈柴,他说要以此锻炼她的身体,她一脑袋问号,根本不想动弹,结果被他从床上硬拖着起来。
她向小岚和玉禾求救,一个直接视而不见,一个有些为难的对她说杨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苏卿卿怒而摔斧头,她真是救了两个白眼狼回来!斧头险些砸了她的脚,杨钰双手环胸,看着她似笑非笑,“莫非
大小姐以为摔了斧头就不用劈柴了吗?”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斧头,不由分说地塞到苏卿卿的手里,“我的耐心虽然说不上多好,但对付你,绝对够用。所以大小姐,请吧。”
无奈,苏卿卿只好认命劈柴。为了手把手教她,杨钰陪她一同劈柴,但只要她一停下来,杨钰就会跟着停下来,然后不厌其烦的问她:“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苏卿卿简直怕了他了,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怎么和他相处的!
拿着毛巾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忽然说道:“那个方向是城门,莫非小姐想送薛将军出征?”整个院子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丫鬟投去复杂的目光,有阴沉,有不悦,有愤怒。丫鬟吓了一跳,立马跪下磕头求饶,“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杨钰的脸色有些难看,从将军府回来,他第一时间拉着玉禾走到角落,向她询问苏卿卿的情况,他本以为苏卿卿是因为知道了哥哥的所作所为,所以迁怒于他。没想到玉禾眼眶一瞬间红了,她低垂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说:“小姐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记得知道杨清做了什么
。”
原来兜兜转转,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通通是薛俞临!杨钰本就气得不轻,现在又听到苏卿卿的反常和薛俞临有关,他立马冷笑,一把丢下斧头,“小姐为何要去送他?他——”
话音未落,苏卿卿抬手止住他的质问,她蹲下身,直直盯着丫鬟的眼睛,目带疑惑,“听雪,你怎么知道薛将军现在要出城?”三皇子说这件事除了武将和太子以及他三人,皇上并未告诉其他人,而三皇子,也只告诉了她一人。听雪如何知道薛俞临今日要出征的消息?
听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今早起夜时,不小心听到了三皇子和小姐的对话……”
苏卿卿摸了摸下巴,拉长音调道:“这样啊——既然你听到了,那我问你,有男子闯入我的寝室,你为何不帮我,反而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三皇子是小姐的熟人,奴婢以为……以为……”
“以为我自愿让三皇子进入自己的寝室?”苏卿卿一脸好奇的反问,跪在地上的听雪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如纸。这话若是传出去,世人将任何看待苏卿卿?苏卿卿又该如何苟活于世?
听雪深怕因为这一件小事而被赶
出去,连忙改口:“奴婢只是见小姐没有出声求救,所以不敢贸然进屋,怕扰了小姐和三皇子的谈话。”
“可你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在屋外?又如何出声向你求救?”
“这……奴婢……”听雪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她绞了绞手指,不知该如何回答苏卿卿的问题。苏卿卿叹口气,她站起身,“算了,你先退下吧。”
“苏卿卿!”杨钰深深蹙眉,“为何不把她赶出去?这么没有规矩的丫鬟,留着她干嘛?”
“她是奴隶,若我把她赶出去,她该如何自处?”苏卿卿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转而看向晾晒衣物的小岚和玉禾,“这座府邸的原主人送了我八名侍卫和八名丫鬟,他们都是奴隶,所以胆小怕事,以后你们多教教她们些规矩吧。”刚说完,苏卿卿又觉得多余,她如今的处境也只是比奴隶稍好一些的庶人,还立什么规矩呢?苏卿卿摆摆手,“算了,有你们在我身边,就随她们去吧。”
杨钰蹙眉,苏卿卿终究太过心软了。对于来路不明的人,怎能随意留在身边?难道曾经惨痛的经历还没给她教训吗?即使失忆了,有些疼痛早已刻进骨子里,怎么可能轻易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