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食不语的原则,三个人艰难地用了一顿早膳,等下人撤走碗筷,三皇子立马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冲走嘴巴里生姜的味道。花舫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终于彻底吃饱了,三个人中只有薛俞临最平静,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等三皇子又灌下一杯茶,他才动了动嘴,说出今日登门拜访的目的:“不知三皇子是否知道苏卿卿去了哪里?”
三皇子灌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有些好笑的挑眉,“薛将军为何这么问我?莫非你认为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不成?”他放下茶杯,狭长的凤眸里氤氲着一层意味不明的笑意。
“末将以为,三皇子即使不知苏卿卿最后去了哪里,也定然知道一二。”
“哦?这倒是有意思。”三皇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叠,他含笑看着薛俞临,“只是我着实好奇,薛将军凭什么认定我会知道一二呢?”
花舫在一旁插话道:“经我等调查,苏卿卿消失不见时和三皇子有过接触。”三皇子长长“哦”了一声,他单手撑头,“原来如此,我确实和苏卿卿有过接触,既然你们已经调查过了,那
你们一定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和她有所接触的吧?说起来,还和薛将军有关呢。”说完,他“啧啧”两声,看着他们二人似笑非笑。
花舫下意识看了一眼薛俞临,薛俞临面色有些难看,隐隐有一丝落寞和愧疚。其实,花舫不说他也能猜到,定是因为在茶馆时他的冲动之举,当时他只想着收拾欺负苏卿卿的人,却全然忘记了,他们只会将这笔账算在身为庶人的苏卿卿身上。恐惧之后的愤怒,远比一开始的随口说说的麻木要深的多。
室内一时间陷入难堪的沉默里。
三皇子捧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唇齿在弥漫,他心满意足的眯了下眼睛,放下茶杯,他单手撑头,笑道:“看薛将军的表情,想必已经猜到了吧?本皇子固然佩服薛将军愿意为了苏卿卿不顾一切的勇气,但是你的在意,苏卿卿未必稀罕,甚至为因此给她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而且是不止一次。”他可不认为类似昨天的事会到此为止,还没有发泄过心中怒火的人,都会将矛头对准苏卿卿,想想历史上的褒姒和杨玉环,苏卿卿只会被冠上红
颜祸水的头衔。
国家的安定需要薛俞临,所以百姓们只会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苏卿卿的头上,他们会认为是苏卿卿勾引薛俞临,这才导致薛俞临的“反常”。
身为将军,不保家卫国,反而扬言要为了苏卿卿割掉百姓们的舌头,可不就是反常吗?
三皇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看到薛俞临一瞬间微微发白的脸色,他一字一顿又开了口:“如果她需要你对她的好,她就不会偷偷溜出来了吧?”
薛俞临瞳孔剧烈一缩,胸口微微起伏,浓烈的疼痛让他不自觉闭了闭眼睛,指尖紧握成拳,因为用力,骨节微微发白。
他的难堪和疼痛,落进三皇子的眸中,反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挑起玩味的笑,漫不经心道:“哦——对了,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苏卿卿最后去了哪里,但是我救了她这件事,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呢,尤其是你——”他拉成音调,在薛俞临越握越紧的双手里,突然哼笑出声,“她不希望被你知道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薛俞临指尖狠狠一颤,他猛地站起身,过大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砰”的
一声巨响,花舫担忧地站起来,正准备过去扶住身体微微颤抖的薛俞临,谁知薛俞临突然转身大步朝三皇子走去,他心里一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薛俞临猛地攥住三皇子的衣襟用力一扯,三皇子被迫仰起头,他唇角犹自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从容而淡定,丝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骚动而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他的表情,刺痛了薛俞临的眼睛,这幅表情落进薛俞临的眸中,仿佛三皇子在刻意嘲笑他,苏卿卿宁愿和三皇子这个陌生人谈心事,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薛俞临咬了咬牙,仿佛一股阴冷的戾气从他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渗透出来,让花舫不寒而栗。他的目光又冷又硬,带着一股嗜血的寒意,他死死拽住三皇子的衣襟,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苏卿卿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她之所以离开我,只是因为——”
宣誓主权的话戛然而止,薛俞临的理智稍稍回拢,他抿了下唇角,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苏卿卿失忆的事不能告诉三皇子,三皇子如果利用苏卿卿做文章,
他很可能无暇顾及。眼下苏卿卿又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不知和三皇子又有几分关系,所以这一点,他万万不能说!
但——三皇子忽然幽幽开口:“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薛俞临如遭雷劈,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三皇子拂开薛俞临的手,他慵懒地整了整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襟,好整以暇道:“自然是苏卿卿告诉我的,我还纳闷她怎么不认识我了,是不是我就给她的印象不深导致的,谁知道她直接告诉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玩味,三皇子半靠在椅背上,单手撑头,笑得玩世不恭。昨晚回府,他派人去查苏卿卿这一个多月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将军府守卫森严,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但薛俞临请的大夫稍微一恐吓,就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了。
兜兜转转,苏卿卿的失忆终究离不开薛俞临和苏德阳,苏德阳虽说死有余辜,但苏卿卿何辜?她陷入两难境地不说,还因为他们二人搞成这副模样,说实话,狠心如三皇子,也忍不住对苏卿卿心生怜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