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有比他还要好的人吗?”长平郡主的声音染上几分哽咽和委屈。
“真的,长平,你见过的人太少,所以才会觉得他是最好的人,其实比他出挑的大有人在,比如刚刚的侍卫,”高阳长公主握住长平郡主的手,想起刚刚长平和薛致远相处时的场景,她柔声问道:“他会哄你开心,会为你,而薛俞临只会冷着一张脸,你觉得他和薛俞临谁更好?”
长平郡主皱眉,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自然是刚刚的侍卫待我更好,可是,”她清澈的眸中划过一丝茫然,“可是他是侍卫啊,就像清露,她也待我极好。”清露是她的贴身丫鬟。
听到“可是他是侍卫啊”时,高阳长公主的心头重重一跳,以为女儿染上了嫌贫爱富的毛病,听到后面的话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伸手点了下女儿的额头,笑道:“这不一样,清露是你的贴身丫鬟,对你好是应该的,可他不一样,他又不是你的侍卫,凭什么对你好?”
长平郡主更糊涂了,“因为我是郡主啊,娘亲不是经常说我是府里的主子,应该拿出主子的气魄吗?”
高阳长公主一时间有些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捂着脑袋想了片刻,“这么说吧,府中的下人,除了熟悉的人
,其他人待你如何?”
“毕恭毕敬。”
“你觉得他们对你好吗?”
长平郡主想了想,摇头,“谈不上好,虽然对我很恭敬,但处处透露着疏离。”
高阳长公主一拍掌心,“你看,这就是区别,刚刚的侍卫明明和你不熟,却愿意吹奏曲子哄你,并不是因为他是下人,这就是他应该做的,而是因为他心地善良。”
长平郡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娘亲的意思是让我嫁给他吗?”
高阳长公主有些惊讶于女儿思维的跳跃,别说她根本没想过让女儿嫁给她,光他是薛韬的儿子,她就不想考虑他。但是——她凝眉,反问道:“那你愿意嫁给他吗?”
长平郡主低头想了想,郑重点头,“我愿意。”
“为什么?”
“因为他待我好啊。”长平郡主一脸理所当然。
高阳长公主既欣慰又无奈,她只是想用薛致远举例,让女儿明白,世界上比薛俞临出挑的人多了去了,何必在薛俞临一棵树上吊死,但她根本没打算让女儿从薛俞临这棵树挪到薛致远这棵树上继续吊死。她们母女为何非要和薛家纠缠不清?
“本宫说了,他待你好,是因为他天性善良,连你哭得可怜,所以给予你一丝安慰,这只是一种怜悯,而不是喜欢,明白了吗
?”
“那……”长平郡主咬了咬嘴唇,问得小心翼翼:“他有可能喜欢我吗?”
高阳长公主的心咯噔一下,她沉下脸,“你为什么这么问?莫非你喜欢上他了?”长平郡主连连摆手,“当然没有,我只是好奇。”再往深了说,顶多对薛致远有几分好感罢了,她怎么可能因为一首曲子就“移情别恋”呢,虽然母亲和她分析了这么多,可她潜意识还是觉得自己喜欢薛俞临,否则为什么会对薛致远心生好感呢?还不是因为爱屋及乌……
高阳长公主看着女儿脸上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在女儿心里可能没多少分量。以前为了保护她,所以很少带她出去,如今为了她的未来着想,她这个母亲不能在躲避了。“皇后娘娘过几天要举办赏花宴,本宫带你一同前去吧。”
长平郡主的眼睫颤了颤,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我能不去吗?”
若是平常见到女儿这种怯生生的表情,她一定舍不得带她去,可眼下是非常时期,魏国,很可能举兵来犯,朝中能派上用场的大将却寥寥无几。如果他们大宋打不赢,为了维持和平,皇上很可能会选择和亲。眼下适龄的公主只剩下七公主一人,可她是最
受宠的公主,又是三皇子的亲妹妹,皇上定然舍不得,所以皇上必然会从皇亲国戚中选一人送往魏国和亲,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女儿长平郡主,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敲定女儿的婚事。
可她又不想随随便便将女儿嫁出去,所以只能带她出去转转,好开阔女儿的眼界。
“不行,以后这样的宴会还有很多,你要学会习惯。”
长平郡主拘谨地绞了绞手指,头垂得很低很低,“哦。”
……
另一边,薛俞临解了苏卿卿的哑穴,虽然她依然动弹不得,但至少能说话了,苏卿卿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话就是“解开我的穴道”,表情凶巴巴的,薛俞临嘁了一声,转身倒了一杯茶,坐在她对面慢悠悠地喝了喝了起来。
苏卿卿磨牙,“薛俞临,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你说感情的事强求不来,长平郡主想要的,你给不起,你能给的,她不稀罕。你们俩结合,只会成为一对怨偶。”
薛俞临挑眉,“没想到我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想必我真挚的表白,你也记得一清二楚吧。”
苏卿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抱歉,我只记住了这一句。感情的事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为何不放我离开?你觉得你能困住我一辈子吗?”
“不能。”薛俞临
的眸色黯了黯,他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但我们的情况和长平郡主不一样,在你失去记忆之前,我们是两情相悦,而我和长平郡主,我不喜欢她,她也不见得喜欢我。”
“你也说了,那是我失去记忆之前。即使我没失去记忆,单凭你杀了我父亲这一件事,你觉得我和你之间还有可能吗?”
薛俞临的心蓦然一痛,指尖下意识用力,突然一声脆响,手中的茶杯竟硬生生被他捏碎了,锋利的碎片刺进肉里,顷刻间血流如注,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苏卿卿的呼吸蓦然急促,她慌忙闭上眼睛,隐隐有股血腥味萦绕在鼻端,记忆中似乎有相似的梦魇,让她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等心脏的位置不那么痛了,薛俞临才回过神来,他怔怔望着掌心的伤口,几秒钟后猛然想起苏卿卿恐血,他慌忙看向她,少女紧紧闭着眼睛,小脸煞白。他一把将碎片扔进纸篓里,用手帕简单包扎了一下,确定没有血液渗出来后,他用抹布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一同丢进了纸篓里。
薛俞临大步流星朝苏卿卿走去,看着她苍白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苏卿卿脸色愈加惨白,她大喊:“你不要过来!”
薛俞临的手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