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俞临眼睫轻轻颤了颤,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瞳孔一缩,指尖狠狠一颤。她姣好的面容上印着几个通红的指印,脸颊高高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一头青丝凌乱不堪,纤细洁白的脖子上有十分明显的掐痕,被撕裂的衣襟大敞,露出肩膀上的淤青。
杀人的念头顿时涌上心头,薛俞临的目光变得愈加狠戾。他竟然敢伤她!薛俞临的理智顷刻间灰飞烟灭,他捏紧拳头转身朝许亦非走去,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浑身缭绕着阴冷的杀气。
苏卿卿捂着肚子站起来,她喘息一声,强忍着肚子上的钝痛,她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薛俞临,因为疼痛,她出口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俞临?”
薛俞临猛地顿住,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压下胸口泛滥的杀意和疼惜,他一把扯下床上的幔帐,大步流星走向苏卿卿,在她充满疑惑的目光里将幔帐披在她的身上,堵住她胸前露出的春光。
苏卿卿抿唇,用力攥紧披在身上的幔帐,指尖微微发白,有些难堪的垂下眼帘,“谢谢。”
薛俞临盯
着她一眨不眨,眸中跳跃着冰冷的火焰,他轻轻擦拭掉她唇边的血迹,声音沙哑,“苏卿卿,你是不是蠢?出门为何不带侍卫保护?”
苏卿卿刚刚放松下来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她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她带了啊,只是被人调开了,而且她已经处处提防了,只是没料到许府居然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她刚要开口辩驳,薛俞临冰冷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带着满满的怒意,“杨清和杨钰呢?他们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你连见我都带着他们,今天出门怎么不带了?”莫非在她眼里,他比这些道貌岸然的禽兽还要危险?一想到这个理由,他的胸口就疼得有些难受,理智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出口的声音也愈发尖锐刻薄,“莫非你就这么喜欢被他欺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扑进这个男人的怀抱?”
他伸手指着鬼哭狼嚎的许亦非,满脸鄙夷和不屑,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漫上一层后怕和痛苦。
屈辱,难堪!苏卿卿怒极反笑,“俞临,我没有求你救我,你凭什么对我冷嘲热讽?我若是——”她咬住下嘴唇,指尖轻轻一颤,一直没有哭的她眸
中突然涌上一抹潮湿,她倔强地别开头,难堪的紧紧闭上眼睛,说出让她觉得无比恶心的话:“我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扑入他的怀抱,何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
“俞临,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以任由你说接近就接近,说两不相欠就两不相欠,说侮辱就侮辱?”她轻轻一哂,连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救了我是事实,我谢谢你,但这不是你可以用来羞辱我的理由!”
苏卿卿顿了顿,抬眸看向他,清泠泠的眸中冷若冰霜,她决绝冷笑,“俞临,你不是想两不相欠吗?好啊,你又救了我一命,你想要什么,你说,是想要钱财?珍宝?还是功名利禄?”她缓缓上前一步,逼视着他暴戾的双眼,目不转睛轻声一字一顿道:“亦或是,我的命?”
薛俞临瞳孔陡然一缩,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呼吸有些困难。他直直望着苏卿卿近在咫尺的玉脸,唇边挂着一丝讥诮的笑容。她明明在笑,他却恍惚有种她在哭的错觉,悲伤,绝望。胸口的位置蓦然一痛,薛俞临懊恼地攥紧指尖,他知道他说错话了
,因为气愤而一时口不择言,不知不觉中伤害了苏卿卿。
但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向仇人的女儿道歉!他僵硬着身体直挺挺的站着,不发一语。
片刻后,苏卿卿自嘲地笑了笑,她后退几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既然俞临公子不想说,那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现在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俞临公子,能把你的剑借给我吗?”她指着薛俞临别在腰间的长剑。
薛俞临沉默几秒钟,知道苏卿卿想要拿剑对付许亦非,他不想让她因为一个垃圾而脏了自己的手……可是他没有立场替她做决定。他抽出长剑递给苏卿卿,她轻声道了一句谢后伸手接过,直直朝许亦非走去,决绝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许亦非被薛俞临踹得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可能肋骨断了几根,痛到浑身抽搐,看到苏卿卿持剑杀气腾腾走过来,他想要后退,一颗小石子突然飞了过来,打中他的穴道,他顿时动都动不了了,他张口想要求饶,却发现连声音发不出来,他惊恐的瞪大眼睛——苏卿卿站在他面前,冷冷上下逡巡一圈,突然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在他惊恐的目光
里,她举起剑对准他的下半身,一咬牙闭上眼睛狠狠刺了下去——“啊——”许亦非凄厉尖叫,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血腥味在屋里弥漫,苏卿卿面如土色,不敢睁开眼睛,她用力拔出剑,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手背上,她手一抖,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剑。她苍白着脸连连后退,直到抵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她才浑身一僵,颤抖着将剑塞进薛俞临的手里,她将沾到血迹的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蹭到手背生疼,她才轻轻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望向自己的手,确定没有血迹后她送了一口气,但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血腥味让她呼吸有些困难,她低垂着头不敢乱看,生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胸前的温度陡然消失,薛俞临抿唇,捏紧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刀刃滴答滴答往下淌血,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虽然是他活该,但看到苏卿卿毫不留情刺下去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下体一疼——出自男人的本能。
他走到床前,拿起床单轻轻擦拭长剑,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叮”的一声还剑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