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妇人会答应,苏卿卿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失算了,她只是随口一说,想要刁难白郁离罢了,那劳什子的茶话会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来这一趟,一来想看看白郁离想要耍什么花样,二来多日未见柳楚楚甚是想念,所以她才如期赴约。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想看白郁离难堪,但看样子,不用她出手她自己就够狼狈的了。
许府动用所有的下人,将会场转移到了花园中,花园里百花齐放,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为了防止姑娘们受凉,妇人嘱咐下人在每一张桌子附近摆放了炭盆,十几个炭盆围成一圈,竟将深秋的寒意驱散不少。
苏卿卿和柳楚楚被安排在了一处安静的角落里,对此她们二人甚是满意,可能怕苏卿卿又和别人打起来,她们身后是一条涓涓流淌的溪流,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盛开着几朵水芙蓉,苏卿卿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冷的天气里也能见到荷花。”
柳楚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是在暖房里精心培育的花,为了这场茶话会才特意搬出来放在这里的。”她闲来无事时也养过花,对这些门道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苏卿卿似懂非懂的“哦
”了一声,她对这方面完全是一窍不通,甚至被父亲嘲笑过她是植物杀手,因为她什么植物也养不活,连号称十分容易养活的薄荷到了她手里,不出半个月也死了,连根都烂了。气得她从那以后再也没养过植物。
“真不愧是名满京城的才女,果然不同凡响。”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一边鼓掌,一边笑着在她们对面落座,苏卿卿蹙眉,眼睫微掀,惊讶的发现少女身后居然站着八位丫鬟,如此大的阵仗,莫非是皇亲国戚?
柳楚楚落落大方的轻笑,疏离道:“七公主谬赞了。”
七公主是当今最受皇上宠爱的一位公主,和三皇子一母同胞,但两人关系似乎并不太好,比起亲哥哥,七公主和太子关系更好一些,其次是年龄相仿的六皇子。
没想到许家居然能请得动七公主。苏卿卿默默端起茶杯啜饮,心思转得飞快,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忍不住阴谋论七公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记得柳楚楚曾和她说过,许家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中立党,那么,是太子想要拉拢许家还是三皇子想要拉拢许家?
又或者,皇上看上了许家,想把最心爱的女儿嫁到许家?可许家最有出息的许
亦安已经娶了白郁离,许亦非至今碌碌无为,长得也不如许亦安好看,苏卿卿可不相信娇生惯养的七公主会看上草包许亦非。
柳楚楚和七公主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热络,但也不疏离,很明显,七公主极力想要拉进和柳楚楚的距离,但柳楚楚的态度不咸不淡,在和她打太极。
柳楚楚的性格冷漠,不喜欢与人攀谈,苏卿卿是她唯一的朋友,即使是白郁离,和她的关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喜欢安静的生活,喜欢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生活。
苏卿卿正想得出神,一个人影忽然撞了过来,直直跌进她的怀里,她手中的茶杯顿时打翻了,洒了她们二人一身。跌进她怀里的少女愣了一下,立马跳了起来,“抱歉抱歉,我和朋友打闹,不小心冲撞了你。”她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拭苏卿卿身上的茶水。
苏卿卿凝眉,一把握住她的手,“没关系,不用擦拭了,不过一件披风而已。”
少女吐了吐舌头,有些愧疚,“实在抱歉,我叫许亦婷,要不然我带你去换件披风吧。”七公主在苏卿卿回答之前站了起来,亲昵地点了下许亦婷的额头,“你啊,怎么还是这么马虎,当
心你爹爹知道了罚你。”
被七公主这么一吓唬,许亦婷整张脸都垮了,她可怜兮兮地拽住苏卿卿的衣袖,“小姐姐,你和我去换件披风吧,我有一件差不多的,只要你换上了保证没人能发现,这样,我就不会挨骂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看得人心生怜惜。
对于美好的事物,苏卿卿总是心存好感,比如眼前的小姑娘,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梳着可爱的双丫髻,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像两颗黑葡萄。但她还是摇头拒绝,她不喜欢穿陌生人的衣服,“我把披风藏起来,你爹爹就不会发现你弄脏我的披风了。”
小岚心里“哎呀”了一声,想要出声制止苏卿卿,然而苏卿卿却先她一步解开了绳结,脱下披风。
一袭红色的广袖连衣裙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一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风采,美艳不可方物。苏卿卿把披风叠整齐放好,一抬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留仙裙,抿唇偷笑,虽然父亲的审美很奇怪,但不得不说,这件裙子做得真好。
她优雅的坐下,重新取了一只茶杯倒茶,丝毫不将旁人惊
艳的目光放在眼里。
七公主的眸光闪了闪,羡慕和嫉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几乎看不见。“苏姐姐这身真漂亮,”她盈盈浅笑,开口和苏卿卿说了第一句话,“不知是在哪里定制的,人家也好喜欢呢。”
苏卿卿端起茶杯,霍然抬头一饮而尽,琉璃般清澈见底的眸中染上微微醉意,她轻笑,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抱歉,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我的父亲,这件裙子是他去年送给我的及笄礼物。”
及笄礼物……
七公主低低咳了一声,转而继续拉着柳楚楚喋喋不休。
苏卿卿心中不屑的哂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一道黑影缓缓靠近,她抬头,许亦婷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蹙眉,“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许亦婷忙不迭送点头,她蹲下身,摁着桌面探出一颗头,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道:“你刚刚穿披风的样子我娘亲已经看到了,还有我大哥、大嫂和二哥,她们都看见了,如果你不和我去换件披风,这件事一定瞒不住了。”她顿了顿,眼眶刹那间红了几分,漫上几许潮湿,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我爹爹很凶的,他还会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