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追上苏卿卿,两人走进薛俞临的房间,屋里已经没有了薛俞临的身影,他似乎进了里屋,根本不想管其他人的死活。
苏卿卿让杨钰背起父亲,她随意扫了一眼四周,目光突然被桌子上的画吸引了目光,正是她们来时薛俞临正在做的画,这幅画虽然题了字,右下角也标明了署名,但画并没有画完,明显是被她们的突如其来到访打断了。
苏卿卿原本没有窥伺别人的兴趣,但她的目光定在画上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画的题字只有十分简短的四个字:卿本佳人。原来她看到的卿字是这个意思啊,苏卿卿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苦涩。
洁白的宣纸上,有一条林荫小路,路的两旁种满了树,开满荼靡,纷纷扬扬的花瓣随风飘扬,仿佛下了一场梦幻的花雨。花雨中,一个纤细的人影在小路上朝着远方越走越远……
虽然画上的少女只有一个背影,但苏卿卿竟然从中感受到了几分熟悉。或许薛俞临画的是伍兮吧!苏卿卿转身,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安静的看着杨钰将父亲背在背上。
苏卿卿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玉昙、玉鸢和落梨,清澈的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她和杨钰跨出房间后,转身合上大门,将她们的
身影关在了温暖的房间里。
“你不管她们了?”杨钰有些意外,在他眼里,苏卿卿的心肠意外的柔软,只有面对背叛和不在意的人时才会铁石心肠。
苏卿卿有些莫名其妙,“莫非你还背的动?如果你还背的动我不介意你再多背几个人。但我身娇体弱,我可背不动。”
杨钰摸了下鼻子,不吭声了。
把苏德阳背回他的院子里,苏卿卿小心翼翼护着杨钰将父亲放在床上,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望着父亲安静的睡颜,苏卿卿蹙了蹙眉心,有些问题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杨钰:“怎么了,发现什么了?”他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上去,双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苏卿卿捏着下巴,一脸困惑,“同样中了落樱的迷药,为什么父亲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俞临却什么事都没有?”
“有两种情况,”杨钰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自己的二郎腿,“一是俞临提前就有防备,落樱下迷药时他只吸入一点点,所以很快就醒了。二嘛。”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苏卿卿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他根本没中迷药,他在装睡。”当然,在杨钰看来,第二种可能性非常高,落樱对薛俞临而言只是一个相处
了不到几个月的陌生人,苏卿卿大张旗鼓来抓她,他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自然要多加防备,毕竟苏卿卿把他放在心尖上,从来没害过他。虽然第一种情况也说得过去,但以薛俞临小心谨慎的个性来说,还是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
“装睡?”苏卿卿垂眸沉思,杨钰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分析,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在薛俞临的问题上,他和杨清达成了共识,在苏卿卿自己意识到薛俞临的不对劲之前,他们只旁敲侧击,不强迫她接受他们的观点。毕竟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要她这样,她反而越要那样,牛不喝水强按头只会得不偿失。
谁知这次居然出乎他得罪意料,苏卿卿点头,一脸严肃,“你说得有道理,在不清楚落樱的身份之前,又看到落樱轻而易举放倒了父亲和玉昙她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睡。”
她站起身,双手环胸,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想,一边凝眉轻声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装睡,这样,不仅能让落樱马虎大意,还能偷听到落樱和我们的对话,进而得知她的身份……”
苏卿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薛俞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落樱的身份对他而言有
什么意义?她想知道落樱的身份是为了丞相府的安全考虑,如今丞相府内忧外患,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付这群牛鬼蛇神。可是薛俞临不一样,他只是丞相府的侍卫,她也已经决定放他出府,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落樱的身份?
她一时间想得有些入神,没看到迎面走来的丫鬟,两个人撞了个正着,滚烫的热水泼了苏卿卿一身,她惊呼一声,只觉得整个胸膛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丫鬟眼睛都吓直了,双腿直打哆嗦,“哐当”一声水盆摔在了地上,她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杨钰脸色顿时一变,他大步冲了过来,握住苏卿卿的双肩,一脸焦急,“苏卿卿,你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苏卿卿含泪摇头,她攥住胸前的衣襟用力晃了晃,扇动的凉风微微减轻胸膛上的刺痛感,她忍不住瘪了瘪嘴,小声抱怨:“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痛死我了。”
杨钰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谁叫你不看路,遭报应了吧。你说说你,这么马虎,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苏卿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和我爹爹一样,我嫁不嫁的出去还不劳烦你担心。”她理会杨钰
,弯腰扶起丫鬟,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你不要怕,我没事。”
丫鬟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刚刚,她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
苏卿卿捡起地上的盆,递到丫鬟的手中,她笑道:“以后水不要打得这么烫,如果你不小心伤了我爹爹,小心人头不保啊。”她可不是夸大其词吓唬丫鬟,她的父亲,其实挺凶的,对她这个女儿都凶巴巴的,动不动就关禁闭,更何况是她们这群小丫鬟。
丫鬟瑟缩了一下,目露胆怯,“谢谢大小姐不罚之恩。”
苏卿卿笑着挥挥手,“好了,你退下吧,等我们走了你再来照顾爹爹。”虽然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察觉到丫鬟的靠近是她的不对,但她们两人相撞也有丫鬟的一部分责任,显然这个丫鬟也是一个马虎鬼,她可不想再撞一次。
丫鬟屈膝行礼后端着盆退下。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苏卿卿才龇牙咧嘴的用力扇了扇被热水烫到的地方,湿透的衣服在热度退散后,贴在肌肤上有些冷,被烫伤的地方却因为这种凉而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杨钰瞄了一眼紧紧贴在她身上的衣裙,脸色微微有些红,他转过身背对着苏卿卿,咳了一声后问道:“很疼吗?要不要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