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俞临转了转刚刚包扎好的手腕,虽然依旧有些刺痛,但大夫的技术果然比花舫好多了,他转身盯着白严冷声道:“我会让顾子羽想办法再安插点人手进来,在此之前务必保护好自己,白瑾一去不回或许会让苏德阳发现府中有卧底之事,但是无妨,安来的人明显不止我们一方,另一方是谁目前还不清楚,是敌是友也未可知,所以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是,属下明白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薛俞临挥了挥手,白严躬身告辞,从窗户一跃而出,快得像一道闪电,迅速消失不见。
不远处,粗大的树干后面走出一道人影,望着白严消失的方向缓缓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一张俊俏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屋里,薛俞临把藏在衣柜深处的夜行衣拖了出来,用力甩了甩,一个小东西突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是小白的铃铛,他顿了一下,弯腰捡起,指尖轻轻摩挲,冰冷的铁质触感让他忍不住凝眉,走得太急,忘记带小白回来了。
算了,暂时应该还用不到它。
他随手将铃铛放进衣柜中的抽屉里,抽屉深处,孤零
零躺着一把匕首,瞳孔一缩,幽深的黑眸划过一丝措手不及的痛苦,他猛地摔上抽屉,衣柜发出一声巨响,微微颤抖了一下,薛俞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又恢复了清明,他合上衣柜拎着夜行衣走出内室。
“主子,”花舫跟着走出内室,犹豫再三,他挠挠头斟酌着开口:“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
花舫绞了绞手指,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薛俞临,他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炭盆,里面空无一物,他随手将夜行衣扔在炭盆里,见花舫半天没说话,挑眉向他看过来,目光冷淡。
花舫献宝一样从桌子上拿了火折子递给薛俞临,一边看他蹲下身点燃夜行衣,一边轻声道:“主子,苏卿卿的贴身侍卫杨清,你认识吗?”
薛俞临点头,杨清和杨钰是一对双生子,模样俊俏,气质卓尔不凡,见过的人应该都不会忘掉,何况他还是苏卿卿身边的人,虽然没有和杨钰一样处处针对他,但那张和杨钰一模一样的脸化成灰他都认得。他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花舫,“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提到杨清,刚刚在门外的人分明是杨钰,想到他说到的话薛俞临就觉得
生气。
花舫在他对面蹲下,中间隔着一个炭盆,他垂眸看着炭盆中的一小簇火苗,一脸严肃:“杨清好像已经怀疑我了,杨钰之所以会来,很可能是受他指使来试探我的,我刚刚差一点就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
薛俞临蹙眉,将火折子一把扔进炭盆里,火苗瞬间拔高,红色的火焰在他眸中跳跃,薛俞临沉声道:“是因为夜探季棠的卧房一事吗?”
花舫和他说起这件事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妥,计划太过粗糙,到处都是漏洞,唯一的依仗就是花舫的外表,即使如此,深想一些也会觉得花舫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比如——他。
杨清会怀疑花舫不足为奇,重点是他怀疑到什么地步了。薛俞临冷眼看着炭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的温度驱散了秋日的寒冷。既然杨清会派亲弟弟来他的院子试探,就表明他虽然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要不被他抓到把柄,他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花舫点头,“嗯,上次我哭着闹着无论如何也要跟苏卿卿去季棠的卧房才让他起疑的。”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一般人只会觉得他太粘苏卿卿了,可杨清却一眼看穿他是另有目的,而且看法
一针见血。
他的直觉准到可怕。
“主子,有他在,我们的计划很难实行。”花舫双手托腮,一脸认真,杨清总是守在苏卿卿的身边,有他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对苏卿卿下手简直难如登天,有些事主子宁愿死也不愿意让苏卿卿知道,所以杨清的存在绝对是他们实行计划的最大阻碍。“属下有一个暂时将他调离京城的计划,不知道主子觉得可行吗?”
薛俞临挑眉,有些好奇,没料到花舫居然也有能提出建议的一天,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说说看。”虽然不抱有多少期待,上次他难得自作主张一回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不仅害得苏卿卿目盲,还险些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如何能抱有期待?何况这次对付的人还是心意缜密的杨清。
薛俞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啜饮一口,茶水冰凉,他忍不住蹙眉,差点忘了这是昨晚沏的茶,一直没让落樱、落梨进来,自然连壶热水都没有。他摇摇头,放下茶杯,坐下来单手撑头看花舫。
“主子,清音阁的人不是查到杨清的身份吗?灭他全家的人正是刘非,不如我们将刘非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他,让他亲自去找刘非报仇。”
花舫唇角勾着一丝淡淡的笑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对自己的计划很有自信,他坚信,只要透露给杨清刘非还活着的消息,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去杀了他,至于能不能杀得掉,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了,毕竟刘非的山寨土匪人数众多,连他们的人都不敢贸然行动,杨清孤身一人又能成什么气候?死在山寨都有可能。
薛俞临沉吟,计划倒是个好计划,能顺利引杨清出京城不说,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引刘非出山寨,但这个计划不好执行,他们传出去的消息,杨清未必肯信,要想他心甘情愿的上钩,消息的来源很重要。薛俞临屈起手指轻敲桌面,在沉闷的声响中,他不疾不徐道:“那你可有何办法让他相信消息的可靠性?”
花舫一听,知道薛俞临认可他的计划了,高兴得眉开眼笑,他挥挥手一脸自豪,“这个不难,我们有办法,上次不也轻而易举就让苏卿卿和杨清相信季棠的卧房有证据吗?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怀疑这个消息是我们故意泄露给他们——”
“证据?苏卿卿在查什么吗?”薛俞临不明所以,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花舫的心咯噔一声,不好,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