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闻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桂花树下的少年,在馥郁的花香中,他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所以你才要喝药啊,病好了我才能答应你的条件。”
那天,她得到了一个承诺,还得到了一把匕首,他说匕首是他母亲亲手为他打造,他随身携带多年。可他没有丝毫不舍,便将匕首赠与了她。
当初温柔的少年还历历在目,如今他却说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甚至可以拔刀相向!
苏卿卿直直望着站在阴影里的薛俞临,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俞临,我只要一个理由,告诉我你突然和我形同陌路的理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理由?”少年哼笑一声,他缓缓走出来,一步步靠近苏卿卿,月光终于照亮少年精致漂亮的眉眼,苏卿卿的心陡然一颤,她看到了他眸中毫不加掩饰的讥诮,不屑和厌恶,瞬间将她脑海中温柔的少年击碎,像被戳破的泡泡,瞬间化为乌有!
薛俞临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以及站在她身后捂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的杨钰。这张脸即使挫骨扬灰他也认得,他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眼前之人是昨天替她挡了一剑的杨清,还
是给了他一掌的杨钰?
视线微微下移,洁白的手帕浸染了鲜血,一白一红,竟有一种妖异的美感。“好啊,我告诉你,因为我厌倦了和你之间无休无止的你追我赶。苏卿卿,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自爱的女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在一起吗?”
苏卿卿本就苍白的脸愈加白了几分,她轻轻咬住下嘴唇,仰着头看他,目光平静。
薛俞临似乎看见了她眼底的泪光,心疼和愧疚一瞬间涌上心头,他垂下眼睫,遮住她望过来的视线,被她看得心慌,出口的声音和话语依旧冰冷无情,“苏卿卿,你真可怜,追到这里居然就为了要一个理由,你不觉得可笑吗?我都替你觉得羞愧,你爹千方百计阻止你我之间的一丁点可能,可你为了你所谓的爱情,一次次忤逆他,苏卿卿,你可真是个好女儿啊……”
苏卿卿指尖一颤,被匕首上的水钻硌得生疼。她以为她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会这般羞辱她!她贝齿紧咬,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
薛俞临一把捏住她高高扬起的下巴,目光上移,对上苏卿卿倔强的眼睛,他冷冷勾起唇角,“这不过一场追
逐游戏罢了,苏卿卿,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苏卿卿攥紧指尖,她直直望进薛俞临的眼睛里,不闪不避,明明心里痛得快要窒息了,她却轻轻笑了,像盛夏里开出的花,灿烂而孤寂,“所以呢?俞临,你想说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她的笑刺痛了薛俞临的眼睛,他讨厌这个笑,仿佛什么都不在意!指尖不自觉用力,他也笑,冰冷嘲弄,“没想到大小姐也有自知之明,俞临佩服。”
苏卿卿下巴被捏的生疼,她不挣扎,只安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什么收下我的荷包?”
她垂下眼睛,抓起他腰间挂着的荷包,栩栩如生的兰花仿佛在夜色中徐徐绽放,她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俞临,既然一切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你为什么要收下我的荷包?”
只要他拒绝,庙会之后她就会彻底死心,永远退出他的世界……
这个荷包是她全部的勇气和希望,她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将喜欢和思念一针一线绣进了荷包里,只为了确认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她……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没有奢望过他们会在一起,努力
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确认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她,哪怕只是占据一个角落,她也甘之如饴……
她倾尽全力去喜欢,喜欢得毫无保留,他却将她的喜欢扔在地上,无情的践踏!
苏卿卿不知道,在他心里,她究竟算什么?
薛俞临面色微沉,他松开苏卿卿的下巴,一把扯下腰间的荷包,随意把玩着,长长“哦”了一声,“因为那时候我还没玩腻啊,毕竟——”
他倏然握紧荷包,眼神冰冷,似笑非笑道:“故事总要到才精彩,若恋情还没开始便结束,你也会很苦恼吧?”
苏卿卿狼狈的闭上眼睛,他的话宛若一把把锋利的刀,将她凌迟处死,她几乎闻到了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恶心透顶!
她的身体晃了晃,杨钰眼神一闪,及时扶住她,“苏卿卿,你没事吧?”
苏卿卿靠在他的怀里,难堪的摇了摇头,苍白如纸的脸上有受伤,有狼狈,有苍凉,还有凉薄。
“我没事,杨钰……”她转身,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隐忍了好久的眼泪仓皇落下,她强忍着哽咽,尽量让声音平静无波,“肩膀借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薛俞临的眼神陡然变凉
,他双手握得死紧,冷冷看着苏卿卿靠在杨钰的怀里,杨钰低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宛若一对璧人。
不爽!不爽透了!他的语气不自觉恶劣下来,“苏卿卿,刚得知真相,就这么迫不及待扑进别的男人的怀抱吗?”
他的声音充满冷嘲,带着他也听不分明的冰冷怒意。
薛俞临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嫉妒!因为嫉妒而口不择言,往往只会伤人又伤己。
苏卿卿一僵,死死咬住下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滚烫的泪水沾湿杨钰的衣服,他低头望着不敢哭出声的苏卿卿,怒气顿时窜了起来,他冷冷瞪向薛俞临,“你说够了没有?”
薛俞临冷笑,目光凌厉又带着几分轻蔑,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压迫感十足,他勾起唇角不说话。
杨钰最讨厌别人这样看他,他松开苏卿卿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薛俞临的衣领,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伤害她?她可曾有半分对不起你?俞临——公子?”
他不屑的轻嗤一声,“是不是大家对你太客气了让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你不过是一个被处处限制的侍卫罢了,你连我都不如,又有什么资格践踏别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