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薛俞临,“这是顾子羽派人送给我的,她说她查到了一些事情,需要你定夺。”
薛俞临抬眸看了他一眼,迅速拆开信封查看,越看脸色越阴沉。上面罗列了丞相府管家季棠这十几年来和各方来往的书信,除了远在襄阳的家人,他和一个叫刘非的男人密切联系。
而刘非,就是他寻找了多年的仇人之一!
当年,若非占山为王的刘非劫走了粮油,他的父亲又怎么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想到当年的惨烈,薛俞临双目猩红!他用力攥紧信,怒极反笑。两年前,他羽翼渐丰,派人上山查找刘非的下落,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整个山寨破败不堪,景色萧条。
几番调查之后才知道,当年薛家被屠戮满门后,刘非等山匪因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引起众怒,黎明百姓愤而,当地县令不堪其扰,无奈之下一道折子送到京里,寻求朝廷援助,派兵围剿山匪,大获全胜,除了刘非见情势不妙桃之夭夭,其他人皆尽数死在了山上。
一夜间,伏尸几十,鲜血遍地,住在山脚的猎户经常听到野兽兴奋的嚎叫,甚至夜深人静
之时还能听到它们啃咬吞咽的声音——尸体被野兽们吞入腹中,渣都不剩。
可他的人深入调查后才发现,当年无恶不作的山匪,从没有攻击过当地最富有的县令一家,像事先说好了一样……
而这个县令,是苏德阳一手提拔上去的,苏德阳当了丞相后两人再无联系,可他的管家,却和当年被县令请旨围剿的刘非联系密切!
刘非还活着,只要找到他,当年的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薛俞临眸中微冷,他把信扔入火盆中,冷眼看着它一瞬间被火焰吞噬殆尽。
花舫问他:“主子,您看此事我们要不要——”他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薛俞临摇头,屈起手指轻扣桌面,“杀,当然要杀,”他扬起唇角,嗜血而残忍,“但不是现在,你告诉顾子羽,想办法引他出府,引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把他抓起来,好好问问他,刘非究竟在哪里!”
“好好”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花舫低下头,“是,属下明白了。”
……
季棠收到族里传来的消息,他的妻儿瞒着族长偷偷雇了马车和镖局护送来了京城,算算时间,恰好今日抵达。
他暗骂一声蠢货,
连忙和苏德阳禀明情况并告假一天,去城门接妻儿入城,他在城门等了许久,一位极其肖像他妻子的妇人款款而来,神色哀怨,身边并没有他的儿子。
季棠蹙眉,心中疑惑,冷眼看着妇人不发一语。
妇人见他不说话,更加委屈了,掏出帕子抹眼泪,“我辛辛苦苦进京找你,你却不给我一个好脸色,这么多年不见,难道真如大嫂所言,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吗?”
一开口就是他不爱听的话,季棠神色十分不耐烦,“行了,乱说什么,儿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妇人收了手帕,眼眶有些红,伸手指了指城外的方向,“在那边的庙里,我们昨天就到了,见你一直不来,我们只好去庙里借住一晚。”
季棠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甩袖就走,他身后,妇人抬起头,眸中哪有眼泪,看向他的目光冰冷而不屑。
季棠刚出城不久,夹道两旁突然蹿出两个黑衣人,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敲中脖子,陷入了昏迷。
一盆水泼下去,季棠悠悠转醒,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捆在了一间小黑屋里,屋里只有一位妇人,借着窗口微弱的光,他认出妇人便是他的妻子,他皱眉
,厉声质问:“你是谁?”
妇人巧笑嫣兮,“怎么,大人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得了?”
季棠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顾子羽?”他不可能听错,顾子羽的声音又柔又媚,一开口就将他的魂都勾走了,他不止一次提出想要为她赎身,让她做自己的女人,可顾子羽说什么都不答应。
顾子羽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她扯了扯手中的人皮面具,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难为大人还记得奴家,奴家真是受宠若惊。”
季棠的心砰砰直跳,害怕沿着后背爬上他的胸膛,浑身直冒冷汗,他强做镇定,“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素手微顿,顾子羽“呵”的一声轻笑出声,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睛,妩媚至极,然而季棠再也无法心生旖旎,只觉得心中惶恐。
这个女人不简单,可恨他阅人无数,竟没看穿她的真面目!可见她隐藏之深!
顾子羽道:“奴家有一事想要问问大人,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回答?”
季棠心生警觉,“什么事?”
顾子羽随手扔下人皮面具,站起身,缓缓向他走来,一步一步,仿佛踏
在他的心上,季棠不自觉握紧双手,警告自己不要上了她的美人计!
顾子羽攀上他的肩膀,指尖抚摸他的脸庞,微凉的触觉一路下滑,落在了他的胸膛,隔着湿透的衣裳,顾子羽在他胸膛画着圈圈,一股电流传来,季棠一瞬间有了反应,他双眸紧闭!
顾子羽轻轻一笑,凑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奴家想问问大人,你可还记得刘非是何人?”
季棠猛的睁开双眼,目光犀利,“你怎么知道刘非!”
他和刘非一直秘密联系,当年放走他的唯一条件就是想托他之手寻找下落不明的薛淖大将军的独生子。
苏德阳并不知道此事,薛淖的独生子不见时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淡淡说了一句算了,一个孩子而已,能成什么气候。
但季棠不放心,放任不管无异于放虎归山,迟早会酿出大祸!但他身在丞相府,不能贸然出手,只好联系当地县令,和刘非联手演了一出好戏。
苏德阳知道的时候已经尸体遍地,他看向他的目光又冷又硬,季棠一度担心他会因为自己越俎代庖自作主张而杀了他,但最终,苏德阳还是留下了他,因为患难与共,因为他的妻子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