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结束,苏卿卿和薛俞临相伴回府,一路上都是苏卿卿的欢声笑语和薛俞临偶尔的回应,一闹一静,相得益彰。
丞相府的大门紧闭,苏卿卿一撩裙摆,准备爬墙,薛俞临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他揽住苏卿卿的腰,纵身跃起,一白一青在空中轻盈飘过,衣袂纷飞,不过一瞬,两人已经稳稳落地。
苏卿卿一脸惊奇,抬眸,全身瞬间僵住,“爹爹?”
薛俞临放开她的腰,甩了甩洁白的衣袖,负手而立,飘逸若仙。
坐在不远处的苏德阳抬起茶杯啜饮,一双黑眸透过杯子的边缘,冷冷落在苏卿卿和薛俞临的身上,他的宝贝女儿果然和他在一起。
他放下茶杯,冷冷“哼”了一声,跪在一旁的小岚和玉禾浑身一抖,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
苏卿卿刹那间明白东窗事发了,爹爹这是打算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啊!她谄媚的笑笑,唇边绽开一抹甜笑,“爹爹,你怎么在这里?天气这么冷,当心着凉。”
苏德阳屈起手指轻扣扶手,眯了眯眼睛,凛然的气势直逼薛俞临,他冷笑,“你这大病初愈的人都不怕,爹爹怕什么?”
苏卿卿讪笑,不知该如何接话,总不能说父亲年龄已大,比不上她这个小姑娘吧?
“卿卿,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居然连下药都学会了,谁教你的?”
玉禾抖得更厉害了。
苏卿卿跑到他跟前蹲下,一边捏父亲的腿一边笑得十分讨好,“哎呀,爹爹,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发誓,我再也不偷溜出府了。”
苏德阳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爹爹。”她抱住父亲的大腿摇了摇,软着声音撒娇。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苏德阳拨开她的手,波澜不惊道:“你还发誓绝对不会乱跑,可是你做到了吗?”
漆黑的眸中溢满失望,苏德阳摇头,“卿卿,你的心里眼里只有他,可曾想过爹爹也会难过?可曾想过你在外面欢天喜地,爹爹在这里担惊受怕?你连我派去保护你的人都下药迷晕了,如何能让我放心?”
“卿卿,爹爹老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苏德阳略显苍老的脸上布满沉痛和悲哀,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能掉下眼泪。
苏卿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胸口陡然一窒,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她握住
父亲的手拼命摇头,“爹爹,是女儿错了,对不起,女儿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苏德阳闭上眼睛,任由苏卿卿认错,不知是他太无情,还是她真的知道错了,声音竟慢慢哽咽,她抱着他的手眼泪掉下来,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一瞬间,苏德阳的心也被烫了一下,心酸,偏偏又无可奈何,他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沉沉叹了一口气。
“卿卿啊,父亲该拿你如何是好?”
打不得,骂不得,连说她两句最后心疼的也是自己。他很想问卿卿如果他和薛俞临反目成仇,势不两立,她会选择谁?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不是怕失望,而是怕苏卿卿难过,因为他太了解女儿了。
他答应过妻子,这辈子绝不让女儿受半分委屈,他以为他能做到,可惜终是天意弄人,一个薛俞临,竟让他为难至此。
他猜对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尾——不,或者说,他连开始都没有猜对,他自以为抓到了薛俞临的把柄,胁迫他成为苏卿卿的侍卫,实则引狼入室,落入了他精心布置的圈套。
苏卿卿遇到的每次危险,身边或多或少
都有他的身影,包括充满巧合的第一次偶遇……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局,因为他多疑,所以故意露出弟弟这个软肋,诱他上当,一步步掉入他的陷阱!
并非高明的手段,他却在落霞山一事才初见端倪,因为他太过自负。
苏德阳越想越心惊,所有怀疑皆变成了肯定,他冷眼看向薛俞临,薛俞临一袭白衣宛若遗世独立的神仙,飘逸,面上波澜不惊,隐隐勾起的唇角尽是不屑。
苏德阳拉起苏卿卿,大手一挥,吩咐身后的侍卫,“把小姐绑回清璃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爹爹!”苏卿卿一脸震惊,侍卫们直接冲过来绑住她,将她扭送回清璃院。
“放开我,爹爹,你要干什么?”
苏卿卿奋力挣扎,但她根本不是侍卫们的对手,心里焦急,连连回头望向父亲大喊。
苏德阳视而不见,权当没有听到。
直到她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苏德阳才站起身,冷冷直视薛俞临的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
薛俞临嗤笑,“丞相大人不是早就查过了吗?在下俞临,是我师傅唤苍唯一的关门弟子,在下父
母双亡,只剩下一名幼弟。”
他的唇角微扬,充满讽刺,“这些,难道丞相大人没有派人调查过吗?”
苏德阳的目光陡然犀利,没错,他确实派人调查过,和他所言分毫不差,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心把他安排在苏卿卿身边!
可如今想来,未来太过诡异。
他想起落霞山一事调查的结果,山上的痕迹整齐划一,干脆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组织,与其说是杀手,不如说更像是军队。
一小批军队入山,只为了取苏卿卿的性命,这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度以为是太子下的杀手,但太子固然深受皇上喜爱,手里却没有兵权,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他所为。
那究竟会是谁?
他想要再追查下去,线索却突然断了,仿佛有人知道他在调查,故意斩断所有线索。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的人,根本寥寥无几。不管从哪方面想,最可疑的人只有薛俞临和伍兮。
苏德阳强忍住欲与他撕破脸的怒气,客气道:“俞临说哪里话,我只是想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能把我女儿迷得神魂颠倒,都快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