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让人备好饭菜,留杨钰一同用膳,基于点心太甜,杨钰咬着筷子蹙眉,望着满桌色香俱全的饭菜格外警慎。
苏卿卿挑了一筷子米饭,见他光看不吃,有些好奇,“你怎么不吃啊?这些都是我犒劳你的,不用客气。”
杨钰叹口气,眉目间全是纠结,“我也没想和你客气啊,就是怕你口味太重,我吃不惯……”
“噗——”苏卿卿忍不住笑出声,结果被米饭噎到了,她一边拍拍胸口顺气,一边咳嗽,一边忍俊不禁,“放心,虽然我爱吃甜食,但不至于连饭菜都是甜的,你尝尝就知道了,玉禾手艺超棒,不吃保证后悔。”
她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只虾放进杨钰的碗里,杨钰有些窘迫,他挠了挠后脑勺,“我不喜欢吃虾。”
他蹙眉盯着碗里的虾,一脸苦大仇深,苏卿卿“哦”了一声,无比自然地夹进自己的碗里,偏了偏头,“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杨钰想了想,略有些犹豫道:“大概是……叫花。”他一脸不确定和茫然,仿佛这是一个多难回答的问题。
苏卿卿随意的点点头,叫花鸡没有,鲜笋鸡丝倒是有一盘,
她把鲜笋鸡丝挪到他面前,“虽然我没有叫花鸡,不过这个也是鸡,你尝尝,保证好吃,真的,我不骗你。”
她的眸中闪耀着万千光芒,亮如繁星。
杨钰下意识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鲜香的口感瞬间盈满他的味蕾,苏卿卿一脸期待,“怎么样,好不好吃?”他用力点头,“好吃,你的厨师厉害啊,要不借我两天?”
苏卿卿“嘁”了一声,仰天翻了个白眼,“想得美,你借走了我怎么办?我还指望她养活我呢。”
两个人一边贫嘴一边大快朵颐,吃到最后杨钰也没放弃挖她墙脚的决心,苏卿卿对他死缠乱打泼皮无赖的行为烦不胜烦,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然你以后到我这用膳得了。”
苏卿卿以为他会拒绝,毕竟两人又不熟,谁知他脸皮颇厚,立马笑着答应下来:“好啊,荣幸之至。”
苏卿卿:“……”
吃的太撑,苏卿卿和杨钰在院中散步消食,天色昏沉,远处已经亮起了灯火,苏卿卿侧头看比肩而立的少年,眉目含着三分笑意,唇角微勾,带着一丝无谓和满不在乎。
他和杨清一点都不像。
杨清不苟言笑,眸中
波澜不惊,像月下的潭水,幽深,冰冷,泛不起一丝涟漪。
一个善于用坏笑掩饰自己,一个连伪装都觉得不屑,但他们骨子里,都是孤独的,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苍凉和孤寂,让她有些感同身受。
或许是这几天让她难过的事情太多了吧,她竟然有些悲天悯人。苏卿卿自嘲地笑笑。
“会吗?”杨钰突兀地开口。
苏卿卿点头,想了想又腼腆地摇头,“会一点,但不精通。”乐器她最拿手的是古筝,师傅曾说她在古筝上颇有造诣,但性格太过跳脱,不能沉下心,否则定不会输给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
萧和琵琶也学过两年,所以会,但不精通。
杨钰眸中划过一丝失落,他从怀中拿出一根碧玉长萧,爱怜地轻轻擦拭,“如此说来,倒是可惜了这良辰美景。”
这是一把好萧,看成色,价值千金呢。苏卿卿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端详,杨钰看她如此感兴趣,挑了挑眉,递给她。
入手有些冰,但质感十分光滑,苏卿卿爱不释手,眼睛亮了几分,“你从哪里寻来的宝贝?”
杨钰笑了笑,眸中涌起异样的情绪,他开口,声音低沉,“是我
母亲的遗物。”
遗物……
苏卿卿心里一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一着急就有些语无伦次,杨钰不甚在意的摇头,抬眸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没什么,你不用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
仿佛有雨滴落入他的眼里,泛点明光,他翘起唇角,“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早就忘记她长什么模样了,又怎么会介意?”
握着碧玉长萧的手紧了紧,苏卿卿抿唇,犹豫片刻后将萧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萧声悠扬,曲调温暖,轻轻散落在风里。杨钰眼睫微眨,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他侧耳细细聆听。
一时间,连风都温柔了许多。
一曲终了,苏卿卿红了脸,腼腆地笑了笑,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碧玉长萧,然后还给杨钰,吐了吐舌头说道:“有几个地方乱了节奏,你可不要嘲笑我。”
她上一次是在五六年前,这次能发挥到这种程度她已经很满意了,但被外人听到,难免会有一些窘迫。
杨钰握紧长萧,忽而嘴角一扯,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我怎么敢嘲笑大小姐呢,这花前月下的,有美人萧声陪伴,实乃人生一大
幸事啊。”
苏卿卿嘴角抽了抽,无奈扶额,转身不理会他,这人啊,连表达感谢都不会,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苏卿卿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回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杨钰双手环胸,“大小姐莫不是忘了,我可是你的贴身侍卫。”
苏卿卿猛地睁大眼睛,快速后退几步,一脸戒备,“难道连睡觉也必须贴身保护吗?”
“你说呢?”
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苏卿卿咽了口口水,摇头,果断拒绝,“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而且,俞临做我侍卫时也没有……连睡觉都贴身保护啊?”
杨钰唇角上翘,眼波流转,略带一丝调侃,“看来你更喜欢被俞临贴身保护啊。”
苏卿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杨钰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你回去休息吧,病还未痊愈,当心受风着凉。”
这人真是有毛病,一会儿说话能噎死人,一会儿又出言关心……
苏卿卿磨牙,想了想自己要是趁他不备袭击他,有几成的胜算,但似乎,一成胜算都没有!她默了默,又沮丧又羞愤,跺跺脚,气冲冲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