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昭微愣，继而眸光黯淡，倒不是因为被拒绝了，而是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气愤。
他竟是忘了，她也是女人，她也会讨厌不负责任的男人。
“那真的是意外，你相信吗？”盛启昭声音很轻，有点绝望，还有点不甘。
对上他黯淡却又期待她信任的双眸，沈兮若心头涩然，暗叹了口气，收起尖锐的态度，平心静气道：“但那是事实，不是吗？”
不管是不是意外，后果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盛启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被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笼罩住，素来不涂自朱的唇瓣微微泛白，“我只能娶她了，是吗？”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
他也想要和自己所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被迫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这不光是对他的惩罚，更是对小蛮的惩罚。
“我不知道。”沈兮若从未如此为难过，这是她无法给予的答案，事关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她一个外人没资格参言。
纵然私心里她希望盛启昭娶了小蛮那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傻姑娘，可是盛启昭不喜欢小蛮，硬是在一起……一生那么长，未来会怎么样，谁又看得准呢？
盛启昭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
，他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捏紧双拳转身往外走去。
背影是那么的悲壮，仿佛上刑场一般，格外沉重。
沈兮若于心不忍，转过头去选择不看。
盛启昭走到黑壮汉子面前，诚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逃避，如果小蛮愿意嫁给我，我愿意娶她，照顾她一辈子，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刚刚跑来的小蛮，一字不落将盛启昭的话听进耳中，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盛启昭终于说要娶她了，她该开心才对。
可是盛启昭还说，给不了她想要的爱，她心里很难过，就像被判了死刑一样，偏偏还舍不得放手。
怒尔哈赤不屑又愤怒地看着盛启昭，“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一副施舍的口吻说可以娶我妹妹？在别人眼中你是大盛朝的王爷，在怒尔哈赤的眼里，你就是个屁！”
怒尔哈赤气得脸红脖子粗，挣脱钳制他的人，重重给了盛启昭当胸一拳。
他是蛮族力气最大的勇士，一拳能砸晕一头牛，要不是盛启昭本能地运用轻功及时后退，定会命丧当场。
然而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感觉肋骨都被折断了似的，痛不欲生，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大哥，住
手！”小蛮脸色发白冲过去制止。
“他如此混蛋，你还护着他？你如此卑微，到底还是不是我们蛮族的女儿？”怒尔哈赤更加生气，冲过去将刚刚爬起来的盛启昭抓住，对着脑袋就是一拳砸过去。
幸好侯府的护卫反应过来，上去拽了一把消弱了大半力量，否则盛启昭脑袋都得破个窟窿。
而盛启昭原本是可以躲的，但他没有，闭上眼睛任由怒尔哈赤出气。
怒尔哈赤还未消气，一边抵挡侯府护卫，一边去踢打盛启昭，虽然没打到要害，但盛启昭也快被打死了。
“大哥，小蛮求你，是我勾引设计的他，你别打他了，他是冤枉的。”小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努尔哈赤扬起的拳头在空气中捏得‘咔咔’作响，像着气红了眼的狼，“你让开！”
小蛮死命摇头，坚决不让。
盛启昭目光涣散地看着挡在面前的女子，拼尽全力嘶喊，“你走开，我不要你挡在我前面，我不要，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算我求求你，别再让我欠你的了，别再让我欠你的了……”
小蛮被他的话刺激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攥着，不断挤压，好疼。
“盛启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小蛮像个孩子一样
嚎啕大哭，“我对你那么好，那么好，连命都愿意给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你对谁都好，唯独对我如些无情，为什么？”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质问，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几个大男人都鼻子发酸。
努尔哈赤则是很不理解，“咱们蛮族那么多好男儿，哪个不比这个负心汉强，你为何偏偏对他死心眼，你简直是气死我了！不行，我不能让他毁了你，我今天就杀了他！”
沈兮若闻讯出来，看到十几个护卫都没按住这个勇猛的蛮族男子，而盛启昭也跟中了邪似的，一次次爬起来往上撞，要让努尔哈赤打他替小蛮出气。
小蛮则是被盛启昭刚才的话伤透了心，趴在地上哭个不停。
今日小蛮穿是粉红织锦裙，后面裙子上一抹鲜红格外刺眼。
“王爷小心！”
沈兮若转头看到盛启昭即将被击中面门，危急之下就脱口而出了，“小蛮还是清白的！”
一句话如同石破天惊，令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齐齐朝她看来，包括小蛮。
沈兮若是为了救人才这么说，没想到小蛮却是一脸心虚，弱弱问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兮若：“……”
不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真的是没办法了才扯
出这么个烂理由阻止小蛮的哥哥杀盛启昭。
若是盛启昭死了，小蛮和她哥哥这个凶手也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皇帝就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三条命啊，她不能不救。
可看小蛮的反应，这个秘密好像被她误打误撞说中了。
看着小蛮绝望又羞愧的模样，沈兮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痴情的姑娘。
“没错，那天晚上，被单上沾的……是我的葵水。”小蛮低着头，脸颊火辣辣的一片通红，“盛启昭，对不起，我太卑鄙了，我想利用这事让你娶我，对不起。”
努尔哈赤已经有妻子了，他明白小蛮话里的意思。
盛启昭也不是无知少年，自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就像长期背负着巨石前进的人，突然放下了所有重量，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他甚至笑出了声，“太好了，我没有害你清白，谢谢你小蛮，谢谢你愿意说出真相。”
小蛮听着他开心的话语，双手掩面呜咽了起来。
努尔哈赤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转变，气得大步离去。
“还不快将王爷扶进去。”沈兮若吩咐一旁呆若木鸡的几人，然后一脸歉意走到小蛮面前缓缓蹲下，“对不起，小蛮，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