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脸色铁青,看着她眼中对司辰坚定不移的情感,近乎咬牙切齿。
“沈兮若,我再问你一遍,你可后悔?”
沈兮若微抬着下巴,掷地有声吐出刚刚说过的四个字,“永不后悔。”
跟司辰相亲相爱,她幸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后悔。
“哪怕你明天就因为他被推上断头台,也不后悔?”张逸不死心,他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只道她执迷不悟,令人痛恨。
“是。”沈兮若目光坚定。
“你就真的不怕死?”张逸双手握拳,气得隐隐发抖。
“我当然怕死,但我不后悔离开你,遇到司辰,与他共同拥有过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回忆跃上心头,沈兮若的眸子染上一层温柔的深情。
张逸额头青筋暴跳,从牙缝里挤字,“你简直不可救药。”
沈兮若充耳不闻,兀自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那你就抱着对他的爱上刑场吧,看看他是会为了你肝肠寸断守身如玉,还是转眼把你忘了另娶一个女人回家。”逸站了一会儿,愤愤不平地丢下一句气话,转身大步离开。
这次不欢而散后张逸没打算再来自取其辱。
可即便是气得几乎吐血,还是舍不得沈兮若就此死去,忍不住
替她想办法。
晚些时候司辰来到牢房,带着碧儿和月溪亲手做的饭菜。
沈兮若吃得满嘴是油,满足极了,“还是你和那两个丫头疼我,知道这牢里的伙食不好,给我弄吃的进来。”
司辰拿手帕给她擦嘴,眼中泛着丝丝心疼,“慢点吃,小心噎着。”
话音刚落,沈兮若忽然梗住,赶紧使劲拍自己的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顺畅了。
“你这张嘴太灵了,还是盼我点好吧,不然我怕你一说就中。”
司辰到了嘴边的话,果断咽回。
他温柔替她擦试干净嘴角的油渍,安慰道:“事情已经出事了转机,很快你就可以回家,顿顿吃两个丫头做的菜了,且再忍耐几天。”
司辰只知道张逸来过,并不知道张逸说了什么,因此表现得若无其事,宽她的心。
沈兮若自是不可能说出来,给司辰凭添压力。
反正她相信司辰,一定会想到办法救她出去。
“其实这里除了吃的不尽如人意外,还不错,我很久没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书了。”沈兮若指了指地铺上的书,“盛启昭前个儿送来的,很有意思,打发时间很不错,还能带来一些思考。”
司辰知她故意转移话题,便也不再提案子
的事,只拣着好听的说。
从牢里出去,司辰遇到了谢阁老和其夫人,带着谢家那一大家子人来闹,要李怀生处死沈兮若,还谢诗雅一个公道。
谢老夫人哭天抢地,满口污话辱骂沈兮若,要不是看她是一介女流,又是年过半百,司辰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兮若没有害你们的女儿,杀谢诗雅的另有其人。”司辰的辩白在情绪激动的谢家人耳中,不起半点作用。
“反正死的又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是维护自己的女人了!”谢老夫人涕泗横流,带着哭腔的声音尖锐,“我不管,沈兮若必须给我女儿偿命,否则老身就是告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绝罢休。”
司辰深感头疼,不再跟谢老夫人掰扯,把希望寄托在谢阁老身上。
他言辞恳切道:“你们失去女儿的心情我能理解,要凶手偿命的心情我也明白,但我想你们一定不愿意报错仇,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是不是?”
“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同意验尸,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找出凶手,我甘愿任由阁老处置。”
谢阁老眼底闪过一抹飞快的异样,遂大声说道:“真凶就是沈兮若,你少在这里巧舌如簧替她开脱,也别想再折腾
我女儿。”
谢老夫人道:“就是,我们是不会同意你们动我女儿的尸身的。”
司辰耐着性子再劝:“验尸不是为了让令女不得安宁,是为了找出真凶,以前皇室也有过验尸的先例……”
谢阁老不想再听下去,也不闹了,拉着夫人招呼其他谢家成员回去。
司辰心思转了一圈,大声道:“阁老,你们不同意验尸,莫非是在掩饰什么?”
走在前头的谢阁老和谢夫人脚步齐齐一顿,并侧头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什么都没说,抬脚继续走。
如此反应,不由得令司辰愈发起疑,认为谢家的确是在遮掩着什么真相。
司辰也离开后,不远处街角的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从角落里走出来,望着司辰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越发害怕。
他在牢中对成功杀死谢诗雅后,出来按照计划好的去跟司楚氏拿了酬金,然后出城。
谁知没走多远就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要不是他运气好,恰巧有巡城的士兵经过,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虽然那些人临走前抢走了那袋银子,做出劫财的假象,但他知道,这伙人定是楚氏叫来灭口的。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他刚得了些银子就被人盯上?
抢
银子纯粹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司忠先前两次派人来问沈兮若的案子,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还在找证据。
到了第四天,司忠终于坐不住了,喝了汤药后勉强撑着身子亲自来到将军府里。
此前司辰是知道司忠生病,告假不上朝的,但没想到,是病得这么严重。
这才多少天没见,眼窝竟是深陷至此,脸色也是腊黄憔悴得厉害。
“爹,您得的是什么病?”怎么短短几天就会被折磨成这般?
司辰震惊之余,看到司忠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在司辰的记忆中,司忠高大威猛得像座山,是很强壮强大的存在,不会生病,不会有脆弱的一面。
现在忽然就老了十岁不止,身子消瘦后背佝偻,直教人心酸。
“无须担心,一点小毛病不碍事,再喝两日汤药就好了。”司忠不愿让他分心,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会为自己的病分心,还是轻描淡写的一摆手表示无防。
司辰半信半疑,“小毛病会暴瘦成这般?”
这话他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们父子俩关系虽是融洽了许多,到底还是有着隔阂,哪怕心里担忧得要命,也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对彼此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