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轩帝只召见了司辰,将死牢失火案交给司辰,命令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辰躬身道是。
他明白,圣轩帝勃然大怒,自然是可怜孙罩和狱卒,而是皇帝的威严不容挑衅,这关乎到他的颜面。
天子脚下,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这种事,简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能不大发雷霆吗?
“皇上,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圣轩帝按在太阳穴上的手,轻轻挥了下,示意他可以走了。
司辰便退出了正殿,转而出宫去死牢。
司辰走后,郭暄从小太监的木托盘中端起清心汤,小心翼翼走到圣轩帝身侧。
“皇上,您喝盅汤清清火。”
圣轩帝没胃口,摆手让他端开。
郭暄不敢有违,弯着腰退几步后转身端下去。
自有眼力见好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去接,将蛊端回御膳房。
郭暄做了个手势,无声挥退其余太监。
一众太监轻手轻脚退出,关上正殿木门,从头到尾,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随后郭暄便静静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尽量减轻,像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隐形在角落里。
良久,打了个盹醒来的圣轩帝袖摆微动。
看似老僧入定的郭暄
,机敏的弯着腰小跑上去扶,声音带了些关切的询问:“皇上,您心情可好些了?”
圣轩帝皱着眉,中间三道竖褶很是明显,那是积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印迹,承载着他生过的气。
“一天到晚那么多破事都需要朕操心,朕能好得起来吗?”圣轩帝语气里夹着强烈的不满和烦燥。
“皇上,您就把那些破事交给几位皇子和大臣们去做,别事事都亲力亲为,保重龙体重要,老奴想他们每个人都很愿意帮皇上您分担的。”郭暄细声宽慰道。
圣轩帝对郭暄一向无话不谈,一直将其视为心腹。
那些没法对皇子和大臣们,以及皇宫妃嫔们说的话,都会吐露给郭暄。
“可是朕不相信他们,放眼整个朝廷和后宫,能让朕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你。”
郭暄受宠若惊,忙跪下叩谢圣恩。
圣轩帝让他起来,将心里的不痛快和怀疑一股恼的发泄出来。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能一直只装心事,而不吐露,时间长了,积累多了,心态会爆掉。
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也不例外。
从圣轩帝的发泄中,郭暄听懂了。
皇帝的的心病还在春猎上刺杀太子和司辰的那批死士上,准确
来说,是在死士的主人身上。
上次认罪的人,明显是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幕后之人一人没有找出来,皇帝的心病就好不了。
后来又出了太子与俪妃的流言蜚语,再接着又是孙罩诬告盛启昭,结果当天才定罪,晚上死牢就走水烧死了孙罩。
他问郭暄,“你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郭暄含糊其词地恭维,“皇上英明,老奴愚钝,皇上说有就有,皇上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圣轩帝只是发泄,并不是真的要知道一个太监的真实想法,这样的回答很合圣心。
圣轩帝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司辰去查么?”
郭暄摇摇头表示不知,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果不其然,圣轩帝立马就证实了郭暄的想法。
“不瞒你说,孙罩倒打一耙,杀人灭口诬陷盛启昭一事,朕可不相信孙罩和那孙子斋有那个胆子和算计,这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盛启昭和太子走得最近,幕后之人应该是为了削弱太子的助力,才利用孙罩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他没想到,孙罩不堪重用,留下把柄让盛启昭翻案,于是便制造了死牢走水,将孙罩灭口,以保证自己不会败露。”
郭暄听懂了圣轩帝没明摆着说出的话。
那便是皇帝认定了指使孙罩的人,一定是视太子为眼中钉的人,而什么人会视太子为眼中钉,三番两次想要罢太子于死地,或是害太子身边的人,那一定是想拉太子下位,自己坐上太子之位的人了。
所以,背后做这些事的,除了鞍王和衍王,不作其他人想。
太子之争,兄弟阋墙,历朝历代虽然都免不了经历,但这关乎皇家的颜面,郭暄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带个耳朵听听就是了。
如果郭暄没猜错的话,圣轩帝已经确定孙罩事件的幕后主谋是谁了,所以才这么愁眉不展。
“皇上,您若担心司将军做事不懂得转弯,那老奴去提点一二,您觉得如何呢?”郭暄试探。
圣轩帝沉吟片刻,“也好,那你这就去吧。”
郭暄便领命去了死牢。
明面上是皇上很重视此事,让他这个贴身太监去看看情况,实际上就只人皇帝和郭暄,以及司辰三人知晓了。
见到郭暄,司辰只是略一诧异,很快便想明白了他此来一定是要交代些什么。
因为在正殿上,圣轩帝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又没说。
司辰不动
声色,佯装不解:“公公此来何事?”
郭暄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将军,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传话,不管您查到了什么,都先不要对外透露,要先禀报皇上。”
司辰脑子转了几个弯,脸色便有些不好了,“皇上莫不是想包庇谁?”
这话可把郭暄吓到了,赶紧又四周瞅了瞅,幸好没人,便松了口气,小声提醒。
“将军,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万一传到上边可就惹祸了。”
其中的危险司辰当然明白,只是他心里不满,不说出来心里不痛快。
“多谢公公提醒。”
“将军不怪老奴多嘴就好,那老奴话已带到,就先回去了。”
“公公慢走。”
送走了郭暄,司辰的脸便一直阴沉着,查案都心情了。
回到府上,沈兮若见他一脸怒容,几经追问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虎毒不食子,他既是皇帝,也是一位几个孩子的父亲,父亲包庇儿子无可厚非,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你想开点吧。”沈兮若只能这么劝。
司辰依旧绷着脸,“既然要包庇,何必让我去查,不是浪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