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与太子大婚后,白悯第一次单独见到沈兮若,抛开司辰这层关系,她们之前结的梁子,就已经足够白悯看她不顺眼。
白悯舒舒服服地坐在轿中,故意没话找话,拉着她说了近半个时辰,反正轿中有茶,说再长时间都不会渴。
而沈兮若就算把腿站断了,也没人能挑白悯的错。
太子妃屈尊降贵跟她一个无身份无背影的民女聊天,是她的荣幸,要是叫苦或说是在被惩罚,那叫不识好歹,叫目中无人。
沈兮若从白悯一开口就猜出了她的用意,故而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丁不耐,笑得友好而纯良,有问必答。
到了最后,沈兮若掌握主动权,反客为主问起白悯来,“太子妃这般平易近人,想必在太子府里一定很受下人敬重吧?”
听出她话里有话,白悯脸色顿时不快,“你是在讽刺我吗?”
沈兮若一脸无辜,装傻道:“这话从何说起?”
聊到这个份上,白悯已经失去了耐性,况且还没整到沈兮若,看她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感觉就会像拳头打在了棉花,没出到气不说,反而又给堵了一口在胸口,好不憋烦。
思及此,白悯狠狠瞪沈兮若一眼
,重重冷哼,“本宫忙得很,懒得跟你耍嘴皮子,回府。”
“恭送太子妃。”沈兮若暗暗咬牙笑到最后,不让她得逞。
白悯气呼呼甩下轿帘。
直到白悯的轿子走远,沈兮若才轻轻捶了捶站得双腿僵硬酸痛,尔后缓缓蹲下,好半天才缓过来。
原本白悯气得不轻,近几日都不打算再时宫,不想她姑姑越妃派人请她入宫,没法子只好又来了。
谁能想到冤家路窄,竟又是昨天憋一肚子气的地方碰到沈兮若。
沈兮若自是应白悠然之邀而来。
“见过太子妃。”沈兮若怔了一瞬,无奈福身行礼。
“哼!”白悯不屑多看瞧一眼。
不搭理最好,正合沈兮若的意。
沈兮若到了白悠然那儿,喝了口水便要告之自己想到的点子。
不料白悠然抬手示意,“这事先不急,我听说太子妃昨日为难你了,没事吧?”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都知道了,肯定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亏太子妃还自觉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沈兮若丝毫不放在心上,笑吟吟说道。
见她神色这般轻松,白悠然仍是有些担忧,握着她的手严肃叮嘱道:“她毕竟是太子妃
,未来的皇后,皇室中人,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你不也是皇室中人?论辈份还是她长辈呢,你还怕她呀?”沈兮若本想开个玩笑,让她不那么紧张,话出口才察觉失言,赶紧补救道,“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我以后见着白悯尽量绕着走便是,再说有司辰护着我,她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就别担心了。”
白悠然心尖似被针扎过,是啊,论辈份,她是盛启业和白悯的长辈……
见白悠然情绪倏忽低落,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悲哀,沈兮若十分自责,“对不起,我这嘴口无遮拦,害你伤心了。”
摇摇头,白悠然佯装若无其事地勉强微笑,“没事,我都已经……快把他忘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这话连她自己也骗不了,更何况沈兮若呢。
但沈兮若不能戳穿她,否则只会让她更难过,于是假装相信地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话落两人都没再做作声,默默喝了几口茶,平复心绪。
等到心情平静,沈兮若便把昨晚想到的点子告诉她。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过春耕节,那就是要劳作才应节的,那天上午,就让宫里的妃嫔
们感受一下农民劳作辛苦的同时,来一场种菜比赛。”
种菜比赛,这倒是新鲜,闻所未闻。
白悠然的胃口一下被吊了起来,“怎么个比法?”
沈兮若没卖关子,解释道:“给她们各自分一小块地方,让她们自己动手,用同一种菜籽,介时视疏菜成熟期再定评比日期,到时候可以请皇上当裁决,评出第一名,这样一来,以她们争强好胜的性子,势必会将大半注意力放到菜地上,就那么多时间盯着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白悠然连连点头,黯淡的眼睛终于有了此许光彩,“兮若,我就知道你鬼点子多,找你帮忙果然没错。”
更令白悠然心里温暖的是,沈兮若时时刻刻在为她着想,居然想到利用春耕节为她排忧解难,帮她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怎么能不感动?
不待沈兮若说话,白悠然眼窝发热,诚挚道:“谢谢你。”
沈兮若道:“谢什么,她们又不一定按我设想的来,也许她们不在乎输赢,还是盯着你不放呢,而且就算如我所愿,也才两个月而已,等到她们得空,还是会找你麻烦。”
想到那一双双恨不得将她除
之后快的眼睛,幽幽叹了口气,白悠然道:“能轻松一时是一时,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最近因为圣轩帝总到她这儿来,每天都有怀着各种心思来她这儿的女人,或巴结示好,或刺探用的什么招留住皇帝的心,或阴阳怪气酸她,令她很是疲于应付,却又没法子全部推拒,烦都烦死了。
“希望能帮到你吧。”沈兮若如此说道,随后又将其余几个点子一一告之,全部得到了白悠然的肯定。
春耕节的事大致敲定,只等白悠然禀告圣轩帝定夺,两人便没再继续谈论这事。
刚一停下,白悠然毫无征兆挥退左右,压低声音凑过去小声道:“其实今天叫你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
瞧她如此谨慎,沈兮若眸子微转,大概已经猜到,不过还是听她开口说。
“能不能再帮我配避子药?”
意料之中,沈兮若没有惊讶,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她学医是为了救人,而不是做这种事。
白悠然满脸急色,恳求道:“我知道这事非常危险,一旦发现便是杀头的大罪,本不该把你置于危险中,可是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