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鲜血的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人,身上无论怎么遮掩都会有一股子掩饰不住戾气。
司辰不苟言笑时,那张硬朗得如斧削的脸庞,便威严凛然得让司浩心里莫名发怵。
如今他怒不可遏,带着一身煞气踢开司浩的房门,司浩又自知犯了大错而心虚,一下就把司浩吓得从床上滚到床榻上。
倒在地上看着逆光而的司辰,就像一座高山似的,下一刻就要活活压他。
“大哥……”司浩连滚带爬,爬过去想抓司辰的衣摆求情,还未靠近就被当胸一脚踹开。
床柱子被生生撞断,人再滚到地上砸了个结结实实。
落地后,喉咙涌上一股湿热的腥甜,嘴本能张开,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既不习武也不锻练的司浩,看着高高大大,其实就是虚胖,连府里做粗活的婆子的力气都不如。
昨晚溺水发了高烧,到现在颗粒未进,身子更加虚弱得像只白斩鸡,不堪一击。
现在白斩鸡还没出息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点骨气都没有,教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大哥,我喝醉了,我糊里糊涂的对大嫂说了混账话,我该死,我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
会,不要杀我……”
“杀你?”来之前,司辰确实是想杀了他,最起码也要剁了他的手或是打掉他的牙,好让他好好记牢这次教训,现在却是完全不屑,“哼,我怕脏了我的手!”
胆小如鼠的软骨头,想必经此一吓,再不敢信口开河了。
小命能保住,司浩死灰的脸色因高兴而恢复正常,跪得笔直,举起两根手指头发誓,“以后我要是再敢对沈兮若出言不逊,我就不得好死。”
司辰冷声道:“再有下次,我绝不绝情。”
司浩连连点头,“不会了,不会了。”
这一次都差点被溺死、踹死、吓死,哪儿还敢有下次,就算沈兮若真是天仙下凡,也不敢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
司辰一甩衣袍,拂袖而去。
楚娇艳和司忠看到司辰离开,赶紧双双跑去司浩那儿,生怕儿子已经被打死了。
看到司浩跪在地上,两人皆是浑身狠狠的松了口气。
缓过来了,楚娇艳就开始心疼儿子,过去抱着司浩痛哭流涕,“嘴都流血了,一定很痛吧?”
“老爷,你看看司辰多狠的心呐,居然把他弟弟打成这样,难道在他心里,亲弟弟还比不上一个女人重要吗?肯定
是那个女人教唆司辰来打浩儿的,老爷,你一定要为浩儿做主啊,把那个女人赶出司家……”
司忠听着楚娇艳颠倒黑白的哭闹,气不打一处来。
“没杀了这个混账东西,司辰已经很仁慈了,你这个当母亲的再如此是非不分,司浩还不如死在司辰手里,省得以后再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毁了司家百年清誉,对不起司家的列祖列宗。”
这番话终是将楚娇艳镇住,不敢再无理取闹。
司浩自知理亏,不敢喊疼,哭着‘忏悔’表示当时喝醉了,不是故意轻薄沈兮若,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喝成那样,请求爹爹原谅。
司忠这才消了点气,只下了一个月的禁足令,以示惩戒。
至于楚娇艳,他让她好生回去反省,不然司浩迟早毁在她手里。
楚娇艳不以为然,认为这都是沈兮若和司辰的错,是他们小题大做,是沈兮若品行不端才勾得男人心猿意马,司浩只是醉了不清醒才说了几句出格的话,错都在沈兮若和司辰身上。
她太宠爱司浩了,没有底线和原则的宠。
殊不知,有朝一日司忠一语成谶,后悔莫及。
沈兮若担心司辰一怒之下杀了或是打残司浩
,给他和司忠之间再添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一直在大门口焦急等着。
听到从忠侯府传来的司浩的惨叫声,以及楚娇艳的哭闹,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进去。
没一会儿,司辰从忠侯府大门出来,脸依旧黑得墨似的,眼底如覆了一层冰霜。
沈兮若见他双手没沾血,侯府里头也逐渐安静,心瞬间安定下来,笑盈盈地迎上去,握着男人粗粝的手掌,声音软糯温柔,“司辰,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司辰眼中的冰霜瞬间融化,看着她的眼神里注入了丝丝温情,柔声回道:“我没事,走吧。”
沈兮若握着他的手没放,回头看了眼忠侯府,好奇问道:“你把司浩怎么了?”
提到那个混账东西,司辰脸色抑制不住地沉了几分,不答反问:“看你好像还挺关心他的死活?”
沈兮若笑着道:“他要不是姓司,要不是你弟弟,我都多余问他。”
这话对司辰受用,脸色又缓和了些,“放心吧,没死。别再提他了,说点别的。”
他放过司浩,不等于原谅了。
回去后司辰就让人把院墙那儿打通的门给堵上,事先连声
招呼都没让人去跟司忠打。
司忠听下人禀报后,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但这气不是冲司辰,而是司浩和楚娇艳。
原本他和司辰已经有所缓和的父子关系,因司浩做的混账事,又给打回了原形,教他怎么能不生气?
因此,司浩的禁足从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楚娇艳也没能幸免的禁足五日,让她好好反省一下,以后要怎么教育儿子。
两座府邸仅两墙之隔,有个风吹草动会到这边也不稀奇。
碧儿不知从哪儿听到这些事,跑去跟沈兮若说了。
当时月溪也在,听后心情痛快道:“真是大快人心,看来侯爷还不算太糊涂,知道司浩和楚娇艳是个什么德行,需要好好管教。”
沈兮若却不赞同,“司浩也是他的儿子,没教好他难道没责任吗?平时不管教孩子,长歪了就把责任全推到女人身上,不是我说,在这方面,他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你们俩记住,以后选丈夫绝对不能选这样的。”
碧儿和月溪刷一下红了脸。
尤其是月溪,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脸红得跟抹了满脸的胭脂似的,娇嗔道:“小姐,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辈子在你身边服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