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柔和的清辉洒满院落，白得如银。
四周一片幽静，抬头看去，夜空星耀灿烂，美不胜收。
许是太久都没抬头看过星星了，圣轩帝那双精明中常常带着算计的眸子，有了那么一刹那的纯粹。
他瞧了半晌，感概道：“今晚夜色真美。”
白悠然不觉得，但脸上得装出同样的表情，附和道：“是啊，真的很美。”
圣轩帝就近坐在窗前，旋即朝她招了招手。
白悠然过去，将自己的白皙小手，递到那双攥着整个大盛朝的人的生死的手里。
轻轻一带，她坐到了皇帝的大腿上，接着那只细腻大手，食指指腹轻轻抚过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这个时辰，太子应该回房了吧？若是他母后还活着，今天一定比越妃笑得更开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悠然死死咬着嘴唇内壁，才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刺激，刺得失态。
可心里的痛，一分都不会因她强忍着而减少，好像有人用刀捅在心尖尖上，血直往外渗。
皇帝心中最疼爱的儿子成亲，又思念起已故的先皇后韩忆幽，是以并未发现白悠然刹那间白了的脸色，犹自沉浸在回忆中。
“如果她还活着，就
好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帝王，突然间吐露出这般无奈的语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惊诧在心底一闪而过，白悠然垂着双目，没有接话。
此刻，圣轩帝也不想让她接话，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专注的看了许久，声音极低极轻地喃喃道：“像，真像。”
真像什么？
自然是说她真像先皇后韩忆幽，盛启业的生母，那个故去多年，仍然被皇帝记在心间的女人。
白悠然依然没说话，任由他打量，什么他把她当作别的女人，这样也挺好。
因为，她也不想在皇帝面前做白悠然。
她放空自己，眼睛仿佛就看到了红烛高照，红被翻浪……耳朵仿佛听见敲锣打鼓以及唢呐的喜庆乐声，还有宾客们祝福的喧嚣……
可是，那一切都跟她毫无关系，自她进宫那日起，他们的命就已经注定。
沈兮若和司辰是半夜才回的府。
是以隔壁忠侯府传出来女人的嚎哭声，给人震耳欲聋之感，似要用声浪将整个屋顶给掀翻的架势。
司辰听出是楚娇艳的声音，便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只皱着眉头嫌恶道：“大半夜的也不知闹在什么！”
沈兮若知道在闹
什么，但她不想让司辰跟着隔应，于是三缄其口，“谁知道深更半夜抽的什么风，走吧走吧，别管了。”
司辰压根就没想管，当即毫不犹豫迈向自己的府邸。
还以为楚娇艳嚎一会儿，累了就会消停，谁知他们都低估了那女人的精力和肺活量，竟是吵吵了整整一夜。
可怜沈兮若半夜才回来，那么困，愣是生生给吵得失眠到天亮，把没起床气的人都磨出了起床气。
司辰亦是一夜未眠，不过他常年习武强身健体，一晚不睡完全没影响，洗漱后换身衣服，又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一天。
他来到沈兮若的房门前，恰巧碧儿要端洗脸盆进去，便伸手接过，“给我吧。”
碧儿习惯了司辰待沈兮若的体贴，对于他堂堂英武侯居然做下人做的事，没太惊讶，顺手就给了。
躺在床上正烦躁的沈兮若，听到水盆放地上的声音，还以为是碧儿，也没撩蚊帐就吩咐道：“碧儿，帮我打一盆冷水和一盆热水进来，我要敷眼睛。”
司辰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和担忧，大步跨到床前掀开蚊帐，“你眼睛怎么……变成这样？”
原本是要问她眼睛怎么了，结果，一掀开看
到她眼睛上浮现着两个黑黑的眼圈，又好笑又心疼。
沈兮若没料到是他，愣了一下后，看到他极力忍笑的表情，嘴角抽搐，“想笑就笑吧，不用这么辛苦的憋着。”
怕真惹恼了她，司辰摸摸鼻子，强忍笑意，转头吩咐门外的碧儿打水来，然后才问她：“你又是要冷水，又是要热水的，是要做什么用？”
沈兮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然是用来交替敷眼睛淡化黑眼圈了，不然顶着它们出去，让别人跟你一样笑我一天？”
“其实……你这样也不丑，嗯……挺可爱的。”司辰不擅长哄人，更别说是说谎哄人了，那为难的表情都写在俊脸上。
沈兮若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好笑，佯怒地斜眼横他一眼，跳下床把人推出去，“行了，你先出去吧。”
都怪那个楚娇艳，不就是司浩差点淹死嘛，居然嚎了一整晚，不知道的还以为忠侯府死人了呢！
司辰出去练剑，沈兮若在房中与黑眼圈搏斗。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又化了一个淡妆来掩饰，对镜自照了下才敢出门。
当两人在饭厅里碰到，司辰下意识看她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竟然一点都看
不出了。”
沈兮若听了这话也没有多开心，毕竟她的丑态被他看了去，还笑出了声。
哼了哼，她径自坐到椅子上用早饭。
见她不搭理自己，司辰想了想，脸上带着一丝讨好，凑近了些问，“太子新婚，还会热闹几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沈兮若表示并不想跟他去。
司辰脸上笑容更深，夹了一只小笼包给她，再道：“我不想一个人去看，你能不能陪我？”
沈兮若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本想再逗逗他，报刚才被取笑的仇，见他眼中是真真切切的怕她不答应的着急，心便软了一半。
咬了口他夹的小笼包，含糊道：“看吧，用完饭再说。”
这便是答应了。
司辰松了口气，又夹一个给她，“来，多吃点。”
沈兮若眼底滑过一抹狡黠，用筷子串起三个递过去，笑魇如花，“你也多吃点。”
司辰配合的接过，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很快便将三个消灭，嘴巴里还鼓鼓的没吞下，便点点头对她说，“真好吃。”
沈兮若看着他故意逗自己笑，含着包子说话的表情，再也装不下去，露齿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