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天谕国使臣下榻的驿馆里,丝毫没受突如其来的大雨的影响,依旧是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自从圣轩帝下旨,择日便让太子盛启业迎娶白悯以后,上门祝贺的人就没断过。
当然了,这些个带着目的上门的人,没有一个会空着手,只会绞尽脑汁,或忍痛割爱,唯恐送的礼不够特别,不能让准太子妃、未来的大盛皇后记住。
白悯一开始还很些抗拒这门亲事,毕竟她喜欢的男人是司辰,对盛启业毫无感觉。
但因为那日在酒楼,司辰当众让她难堪,心里对司辰的喜欢就打了些折扣。
再加上天天有人上门恭维她,大手笔的送礼物,便渐渐的让她改变了心态。
每个女人都有虚荣心。
白悯开始变得很享受被人高高捧着的感觉。
她觉得嫁给盛启业其实真的很不错,如不出变故,盛启业将来就是这大盛朝的皇帝,而她的身份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最终坐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凤座,那将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客人们在厅里等了半柱香功夫,盛装打扮的白悯才慢悠悠的出来。
看到她终于出来,六个女人脸上没敢露出一丝不悦,纷纷
上前见礼。
“见过公主。”
“各位夫人小姐,不好意思,刚刚头有些不舒服,就在房里坐了会儿,让多大家久等了。”
白悯的语气听上去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傻子才听不出这话里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随口这么一说,巴结她的人姑且就那么一听,谁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现在腼着脸主动上门想混个脸熟的是她们,有什么底气去怪人家没有诚意?
“公主客气了,反倒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公主。”户部侍郎家的正妻率先说道。
“是呀是呀,是我们不好,也没先问一声公主今日方不方便就冒然来了,还请公主不要见怪才是。”兵部尚书家的生怕说晚了,抢着道。
其他人自然也要表示一下,一圈下来,全都是说自己不是的,将白悯抬得高高的,比自家祖宗捧得都高。
白悯刚才的话本就是个借口,听够了奉承后,索性一装到底,以身子不舒服为由,等她们送了礼后就给打发了。
待人都陆续离开,白赢一脸严肃的走进来。
屋子里残留着浓浓的脂粉味,随着呼吸进入到肺里,令白赢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
哥,你快来看,又有人给我送来了这么多礼物,都是好东西。”白悯沉浸在自己的虚荣世界里,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人,指着那些东西炫耀。
白赢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悯总算发现了他的异样,停下后不解问道:“哥,你怎么了?”
白赢径自走到上位坐下,随后一指旁边的椅子,“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脸上摆明了写着不高兴,白悯心里打鼓,收敛了脸上的笑,乖乖过去坐着,“哥,你说。”
手中折扇一一指过那些礼物,然后又指了指白悯,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从小到大,我们天谕国是穷着你了,还是饿着你了?”
白悯两眼茫然,“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白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没成亲就变得虚荣又虚伪,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天谕国有多穷,才养出你这么个公主来。”
说得如此直白,白悯要再听不懂,她就是个傻子。
气站冲站起身,她脸上火烧火燎的发烫,恼羞成怒瞪着贵气逼人,满眼写着嫌弃的白赢,怒道:“哥,我不过就是收了点
礼,是他们自己主动送上门,又不是我去要的,你至于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吗?”
从小到大,她还被人这么当面羞辱过。
不对,上次在酒楼,她已经被司辰羞辱得颜面尽失。
她没想到,第二次被说得这么难堪,是被她的亲哥哥。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简直太过份了!”白悯说着眼泪就滚了出来。
白赢面上丝毫没露出心疼,反而更加严厉的板着脸,眼神凌厉,一字一句教导。
“知道哭,说明你还有羞耻心,没在虚荣里迷失了自己,你要记得,你不只是白悯,你还是天谕的公主,也是即将嫁进大盛朝的太子妃,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咱们天谕的脸面,举止得体大方是最基本的素养,别让人在背后骂父皇母后没把你教好,连累他们。”
被说得一无是处,白悯深受打击,脸色难看至极,身子僵直地跌坐回椅子上。
白赢深谙人心,知道要让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首先得让她知道错在哪儿,等到这一巴掌狠狠将人打醒后,得再给个甜枣,让人明白,不是为了羞辱而刻意教训,而是为了帮她改正而说。
见白悯这副模样,白赢知道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便缓和了态度。
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下腰,骨节分明白皙若葱的手指,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声音较之刚才温柔了许多。
“悯儿,对不起,哥哥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但哥哥说你也是为你好,等你成婚之后,哥哥就要回天谕了,不能时时照顾提点,得留你一个人在这边,哥哥实在不放心,所以就希望你能变得更成熟些,别让人当你面夸你,转过身就笑话你,与其让别人笑你骂你,不如哥哥在家里把你骂醒了,总好过出去别人说你的不是……”
白赢苦口婆心说了很长一段话,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的语重心长,带着深深的爱。
白悯泪流满面,不是气的,而是感动的,“哥,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以后我不会再收她们的礼了。”
“我不是让你完全不收礼,最主要的是要改变你的心态,做人,尤其是做人上人,更要切记戒骄戒躁,目中无人……”白赢像个老父亲般谆谆教诲。
白悯听是都听进去了,可她却是个不怎么长记性的,过耳不过心,听过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