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时候并不是同来时一样坐马车,因为要将秀女尽数带回京城,走陆路太过劳民伤财,所以选择的是水陆,顺水而上,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瞬间就被缩短了一半。
上岸的那天,沈兮若觉得这是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浩大声势,整个码头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数不清的官员小吏等在后面,准备着登记造册,然后再将这些秀女原封不动的暂时抬进宫中。
这些人在以后如果被选中就会一举成为嫔妃,从今往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没有入选的则会成为宫女,等到二十五岁之后被放出宫中。
二十五岁,对于这里的女人来说,是致命的年纪,出宫后,几乎不会有人会娶她们,沈兮若这样想着,不禁在心中有些同情她们。
千百年来,女人仿佛永远是悲惨的,她们的命运从来不曾握在自己的手中,好像除了成为男人的归属品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用处了一样。
在沈兮若在心中伤感的时候,司辰不知什么时候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体贴的站在她的旁边,用身体为她挡住了秋风的摧残。
沈兮若回过神来,朝着司
辰浅浅的笑了笑,而司辰也同样报以微笑,两人在忙碌的众人中,倒是显得尤为清闲起来。
“秋天了,以后要多穿一些了。”
听着司辰的关心,沈兮若点了点头,随后用手揽了揽身上的那件披风,往身上紧了紧,只觉得暖和了许多。
“我们先走吧!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先带你去聚星阁吃些东西暖暖身子,赶了那么久的路,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司辰倒是安排的十分周到,沈兮若抬眼看他的时候,能够明显的看到他纤细睫毛下投影在眼圈的一圈青色阴影,很像是因为没有睡好而留下的痕迹。
沈兮若有些心疼,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去抚一抚他的眼睑:“其实不用的,我们可以先回府,我还不是特别饿的。”
“原来夫人如此忍耐不住。”
司辰叫她夫人的时候十分少见,所以听到这样一个词汇的时候,沈兮若难免老脸一红,眼神瞟向周围,不敢与他有任何的对视。
“胡说什么呢!”
因为他的声音特别小,所以沈兮若也压低了
声音,只是靠近司辰的时候,好不惹人注目的用手偷偷掐了掐司辰的腰部。
“嘶。”
司辰没有躲过,只能强忍下来,她的手劲虽然不大,但是腰部却是个极为敏感的地方,所以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使劲啊!太疼了吗?”
沈兮若却不懂,看着他齿牙咧嘴的模样,以为自己的手劲太大,顿时慌张的松开了手,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敢有任何举动,只是心虚的等待着司辰的惩罚。
司辰莞尔一笑的摇摇头,一副无妨的模样,才让沈兮若稍稍的心安了一些,最后还是听从了司辰的意思,去了聚星阁,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才回了他的府邸。
其实皇上给司辰修建的府邸已经完工了,规格宏大,外面还有一对气宇轩昂的大狮子威风凛凛的盘踞在两侧,可谓是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咋舌,简直是气势十足,华贵异常。
但是司辰却并没有搬过去,反而是暂时回了自己之前的府苑。
坐在轿子回去的时候,沈兮若腿上披着那件司辰不知道哪年打来的白狐裘毯子,吃着从聚星阁带回来的糕点,煞有介事
的询问过他。
“你为什么不住在皇上封赏你的府邸呢!虽然我没有见到过,可是一路听他们说,皇帝对你也太好了吧!说是连那两个皇子的府邸都没有你府邸华贵,啧啧,皇子啊!”
司辰看着她一闪一闪的眼睛,嘴角轻轻的扯了一丝微笑,忍不住抬起手放在她的头顶,来回的揉搓着,心中暗想道,她的头发好像有魔力一样,让人爱不释手,就好像这么揉搓着,可以将所有的烦恼都揉掉一般。
“其实住在哪里也没什么,只不过怕你有些为难而已。”
司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到让沈兮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回答好像和自己所问的事情没有一点关联一样,住不住过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眼睛里充斥着迷惑的神色,想了半天却还是不知道司辰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啊?”
沈兮若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不懂的事情就一定要问一问。
“那座府邸在侯爷府旁边,也就是‘我家’附近,我又没有同你见过,我的后母是一个心思毒辣的女人,所以和她相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司辰说道‘我家’的时候
顿了顿,声音明显要不自然许多,也许在他的心中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的家就消失了,而他父亲续弦娶回后母之后,那个家要比这事情的任何一处都让他觉得难过和寒冷。
沈兮若握紧他的手,能够感受到他不易察觉的情绪,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但是却知道现在自己能够做的就是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经历这一切,承担这一切。
“早晚都是要回去的,相信我,你看上的女人,和你一样,无所畏惧。”
司辰本来情绪有些黯淡,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沈兮若察觉不到,但是他没有想到,沈兮若会如此敏感,甚至还开口来鼓励自己。
反倒是他,在洋溢着太阳一般温暖笑容的沈兮若面前,好像有些软弱一样,他没有立刻搬过去,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沈兮若,也是因为从他的心里也有些难过,难过自己以后也许会和父亲的感情降到冰点,虽然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再差的余地了,但还是忍不住的会抵触。
“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司辰的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有人会面对这样的话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