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雅端着翠菊熬好的紫芋菊花羹,玉手轻抬敲响了红檀雕花木门,闷闷的响声,如同她这一天的心情,坏极了。
“逸郎,我亲手为你炖了紫芋菊花羹,我可是一刻未曾离开,眼都不敢眨的盯着它,你今天动了肝火,这羹汤可以清脾养神,你就尝一尝吧!也算是我为你赔罪了。”
降下怒火,将嗓子的声音调成又柔又细的调子,眼睛露出隐晦不明的神色,手紧紧的攥住托盘,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呢!
不过翠菊说的也对,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张家,除非张逸身死和离,否则绝无其他可能,张逸前途可期,将来只会越爬越高,自己不能时时和他顶撞,还是要留有余地的。
“给张营吧!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张逸听见外面使之熟悉乃至于厌恶的声音,揉了揉鼻梁,忍下满腔的怒火,一想到她今天所作的荒唐事,就恨不得一纸休书将她撵回谢家,但总归谢家于自己如今还是有用处的,闹得太僵,不利于自己日后的发展,只能暂时隐忍不发,等到来日权达顶峰之时,再做打算。
谢诗雅因着
里边传来的话,脸色渐渐黑沉,手上的托盘往地下奋力一扔,顿时羹汤四溅,瓷碗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本来已经睡熟的鸟儿受到惊吓,嘶鸣着从巢穴中振翅而出,警惕的望着四周。
张逸也被吓了一跳,眼皮不自主的抖了几下,随后映入耳中的便是谢诗雅尖锐的质问。
“张逸,你别不识好歹,你如今是官做的大了,翅膀硬了,但是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扶持你的,啧啧,当初你为了权势抛下心上人,怎么,如今人家已为人妇,你反倒要恬不知耻的凑上去了。”
嘲讽之意昭然若揭,她本来想要缓和二人的关系,无奈张逸处处刁难她,她堂堂谢家的千金,凭什么要低声下气的服软。
“住口!”
张逸额头的青筋暴起,手上的文书被攥的破烂不堪,眉毛拧成一个八字,声音隐忍中带着不耐烦的愤怒。
“怎么啦,我说对了,恼羞成怒了。”
谢诗雅冷笑夹杂讽刺,丝毫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如同一个被踩到尾巴的狗,炸起身上竭尽全力的反击。
“滚下去!”
一字一句,怒火冲上嗓子,却还是竭力克制
,如今实在知州大人的院子里,闹得厉害,只会被别人看笑话。
“呵,我凭什么滚,你处处依仗我们谢家,心里还时时想着那个贱婢,我看再过几年,指不定什么龌龊事情都做出来了,你想要瞒着,我偏偏不依你,你若是想要安生的过日子,就老实些,对我好一些,反正我这一辈就这样了,咱们大不了就玉石俱焚,闹出去,看看到底是谁丢人,我谢家虽然不是什么簪缨大族,但也不能容得了这样的欺辱。”
满面怒容只叫一张秀美的脸蛋变得狰狞难堪,女子特有的尖细声音刺穿耳膜,可算是豁出去了,不顾及面子名声,好似要和张逸闹下去。
她虽然不顾及,但是张逸却在乎,他寒窗苦读,全都是为了日后的富贵,怎么会在如今这个重要的时候,出了事情,毁了自己大好前途呢!
脑海中的怒气一再压制,推开门时,眼神已经如同死水般波澜不兴,甚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淡笑,虽然只是皮笑肉不笑,但是总归面子功夫做的很足。
“夫人,你何苦闹成这样呢!我们是夫妻,荣辱一体,你如今这样,不过是让他
人看笑话而已,我承认,这几日冷落了你,是我不对,那也绝不是因为旁人,而是最近政事繁忙,情绪急躁,等过了这段日子,一定好好补偿夫人,向夫人赔罪可好!”
温柔的扶过谢诗雅的肩膀,那神态和语气让谢诗雅恍惚,只觉得他是真的悔改,想要认真的对自己好些了。
张逸眼神温柔的如一滩春水,散发着暖意,顿时再大的怒火在顷刻间也消散殆尽,甚至望着他儒雅俊秀的脸颊,还生出些旖旎心思,脸颊的红晕一层层荡漾开来。
“我,张郎,我也有错,我不该心生妒忌,胡乱猜测,不该不信任你,但是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悦你,生怕自己不能守住你的心,怕你会休弃我。”
羞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张逸的眼睛,声音中带着愧疚和忐忑,其实仔细回想,张逸平日里对自己还是十分不错的,除了会在深夜中偶尔说一两句梦话,话中喊着那贱婢的名字,其余还是百般温存的。
若不是遇到了那个贱婢,他们夫妻二人何至于闹成如此地步呢!
心中如此琢磨,便更加怨恨沈兮若了,那狐狸精除了容貌出众之
外一无是处,但是张逸却像是中了蛊一般,在抬头看到张逸的温柔,心中更加坚定,一定要除去她,否则自己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你放心,咱们已是夫妻,我便绝对不会轻易休弃你的。”可若是有正当理由就怪不得自己了。
后半句张逸放在心中,没有说出口。
对于他来说,谢诗雅的存在无外乎是对自己的侮辱,提醒自己曾经的懦弱和不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一个时辰,都无法忍受,但是却依旧要逼迫自己强颜欢笑,如此才能变得日益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
兮若,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娶你!
暗自下定决心,全然忘了沈兮若之前对他的疏远和厌恶,也忘了她已经嫁给他人,或者在张逸的心中,就算沈兮若嫁给了他人,也没有关系。
“张郎,夜深了,你也好久没去我房中了,不如……”
谢诗雅羞涩的咬了咬嘴唇,两只手搅在一起,虽然没有说完后半句,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腰被紧紧的环住,低着头不敢看旁边人的目光,嘴角的笑却越发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