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是为皇后好!在朕心里,皇后的一番好心比驴肝肺好千百倍!”
“我一番好心若是比驴肝肺好千百倍,你至于五年不踏足那座学堂么?不,不只那一座,整个大周,四十家,你一家都没有去过……”
“朕倒是想去,朕倒是想帮忙,就怕又被你当成施舍,怜悯和居心叵测!”
清璃狐疑,“你说什么?”
“朕说什么,你不是都听到”皇帝陛下口气冷鹜,听到背后脚步声急促过来,在门外警告地回眸,“没有朕的允许,皇后最好连厅堂也不要出!”
“你……”清璃气得只想抓花他的脸。
宇文恒也怕与她动手,急速迈着步子,一阵风死的穿过庭院,到了后门处,明明心头恶狠狠地,却又不知在恨谁。
“阮宏,庞铮,备车!回宫!”
阮宏和庞铮早就察觉火药味儿,是以两人早就躲到了亭廊上,听主子一唤,便急急地带着一众护卫,宫女、内监匆匆跟往后门……
庞铮素来极有眼色,在主子抬手要开门之前,飞快地上前,先一步打开门闩,刚要侧身请主子先出,却被门外跪了一地的人吓了一跳,随即他一脸懵地转过头来看主子。
“主子,是太傅……还有孩子们!”
宇文恒铁青着脸色出来门槛,也禁不住大惑不解。
这位太傅博学多识,可是他甄选良久的,平日里举止从容,儒雅不凡,这会儿竟佝偻着脊背,额头贴地,惶恐地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而太傅身后几个孩子都是面熟的,宇文恒倒是懒得记小孩名字的,这会儿却脑子格外清晰,竟一眼扫过去,都能分得清容貌。
魑魅魍魉家的两个,与魑魅魍魉长相颇为相似,苏雅琴家的那个愣头愣脑,云世琰家的和云世琰一样,贼精的小模样,赵珺儿家的他倒是能叫上来,是莫琪…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位重臣家的孩子。
而跪在太傅身后第一位的,便是他的宝贝儿子宇文梵,却唯独——少了朦胧。
更奇怪的是,自打断奶就没再哭过的儿子,竟然哭得双眼红肿,仿佛被谁割了心头肉……
阮宏忙道,“都别哭呀!皇上等着呢!太傅,您有话赶紧承禀,皇上还要回去书房批折子呢!”
宇文恒已然看出事情不对劲儿,“是不是朦胧出事了?”
太傅战战兢兢,一开口,就呼天抢地,磕头撞地。
“臣该死,臣罪该万死……臣……皇上,您杀了臣吧!”
“皇上,皇后娘娘追过来了!”随行侍从队伍最后面的护卫,小心地提醒。
宇文恒只觉得心脏喉管都被尖利的鬼爪死死掐住,他忙压住怒火,见儿子懵然抬起头来就要开口,他迅疾上前,扯住儿子的小胳膊,把他抱在怀里,大掌按住他的小脑袋压在肩膀上,沉声命令道,“都起来!把嘴巴闭严实!谁若是敢泄露半个字,杀无赦!”
清璃搭着钰汐的手,硬着头皮出来,只觉得自己像极花楼里挽留客人的姑娘。
“皇上这就着急地走啊?”吵架归吵架,他可不能饿出胃病来,有病有灾地,还得她伺候。注意到门外的一众小人儿,她疑惑地看了看低着头的太傅,又看被宇文恒抱在怀里的儿子,“怎么把孩子们都带到这儿来了?还没吃晌午饭呢吧……快进来,一起吃吧!”
宇文恒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肘,“皇后先去吃吧,朕还有事要与太傅商量……正好孩子们都来了,朕带他们去找个酒楼吃好吃的。”
“家里的饭菜更好吃,你和太傅商议事情,臣妾与孩子们回避便是。”清璃说着,这就朝儿子伸手,“梵儿,都五岁了,小男子汉了,怎还让父皇抱着?这么多人看着,也不
怕羞羞……”
宇文恒迅速后退避开她的手,清璃手悬在半空,不禁心头狐疑。不就是刚吵了一架吗?他至于小肚鸡肠地,不准她碰儿子么?
“皇后,你不是还要忙着准备演唱会吗?赶紧着手去做吧!”
清璃诧异又错愕,却并没有把这当成是好事。
“皇上这意思是,只要臣妾忙于学堂的事、忙于演唱会,以后都不准碰儿子是吧?”
“皇后,你误会了,朕……”
“好——臣妾明白了!皇上既然如此绝情,臣妾肚子里这个你也休想见到!”
清璃撂下话,便进门,“钰汐,关上门,本宫打今儿起,再也不迈出这道门槛,本宫以后都堂而皇之走正门,谁都休想阻拦本宫出门……”
“皇上,十月怀胎多辛苦,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您为这么一点事儿,就不准皇后娘娘碰小皇子,委实过分了!奴才这番话斗胆逾矩,还请皇上恕罪!学堂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皇后娘娘要弄那演唱会不过是想了一条生财之道,皇上如此揣度皇后娘娘,如何对得起她为您生养三个孩子?!”
钰汐愤怒地说完,忽然又是矛盾,又是尴尬,她忙朝着宇文恒行了礼,匆匆进门……
“钰汐,你告诉皇后,朕一会儿就让小皇子回家。她写出那演唱会的所有需要准备的事宜,朕派人去依照皇后所思所想去完成……朕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钰汐愣了愣,忙行礼谢恩,“奴婢代皇后娘娘谢皇上成全,皇后娘娘说过,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实现自己的理想更开心的事了!”
太傅见那门板掩上,方抬起头来,“皇上……臣……”
他一句“罪该万死”没说出口,当胸突然挨了一脚,他整个身躯倒飞起来,直越过了几个孩子的头顶,沙包似的摔在青石板地上,便喷出一口血……
一群孩子都被惊吓得小脸儿惨白,大气不敢出,眼泪却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落。
“阮宏,带人把这几个小的都送回家去,至于太傅,以后,朕不想再见到他!押入刑部大牢!”
“是!”
“庞铮,马上去寻御风堂负责保护朦胧的四位护卫,让他们马上来见朕!”
“是!”
宇文梵娇小的身体僵在父亲怀里,大气不敢出,直到被父亲抱着走到胡同尽头,被父亲放在地上,他才颤抖着憋闷地发紫的双唇开口,“我们去母后的学堂看比武……是我们央求太傅带我们一起去的,太傅并没做错……妹妹说饿了……当时……”
小家伙抽抽噎噎,一句话都说不利落。
“你没有跟着妹妹吗?”宇文恒恨铁不成钢地按住儿子的小肩膀,“平日父皇是怎么教你的?要有担当!妹妹还小,什么都不懂,一定要看紧她!”
“儿臣……儿臣知道错了……”小家伙一径地抽泣,声音也哑了。“如果能找回妹妹,儿臣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
他知道,父皇平日对朦胧格外疼宠,且总说,妹妹晚出生,享受的父母之爱比他少许多许多,所以应该多疼爱多补偿妹妹些。
平日里朦胧纵是嘚啵嘚啵不停,他只顾得厌烦,且还气妹妹总是与他争抢父皇和母后,对妹妹说话都是气急败坏的。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
“现在朦胧已经不见了,哭和难过都是没用的!”宇文恒忙从怀里取出手帕,把儿子的眼泪擦干净,“父皇各派了四个护卫,暗中保护你和朦胧,父皇相信,朦胧一定不会有事。你母后有孕在身,受不得打击,回家之后,只说你和魑魅魍魉家那两个打了一架打输了,所以才哭鼻子,其他的一个字也不准提!”
哭鼻子?这三个字,真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糗
事了!宇文梵顿时冷静下来,“万一……万一母后问朦胧怎么办?”
“你就说朦胧去了皇祖父的鹿园那边玩。”宇文恒捧住儿子的小脸儿,在他额头上疼惜地轻吻一记,“没事儿,父皇一定把妹妹找回来,或许,妹妹只是贪玩儿迷路……”
“嗯!”
“自己回家,从现在开始,一滴泪都不准流!”
“是!”
“去吧!”宇文恒站起身来,就站在胡同口,目送儿子进了那间过道,方飞身上去墙头。
餐桌上,饭菜备得有点多,清璃吃了七分饱,见儿子胃口不佳,便搁下筷子。
“梵儿,你和你父皇容貌像、脾气像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学他挑食!好好吃饭!”
“是!”小家伙刚洗过脸,却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不就是打架比武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学会你外公的武功,定比你父皇还厉害百倍!以后,魑魅魍魉家那两个联手,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是!”小家伙着实心虚。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拿这样一件足以让天塌地陷的事隐瞒母亲。于是,忙拿筷子夹了菜放在母亲的盘子里,“母后,父皇刚才交代我,他不在时,让儿臣多照顾您,毕竟您肚子里还有个弟弟……”
“甭替你父皇说话!母后再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和他争吵了!”清璃只当小家伙是胡思乱想,“放心,我和你父皇就算吵架,还是会好好的在一起。”
清璃这就夹了菜,在儿子的盘子里摞成了一座小山,“你好好吃饭,母后去看看皇帝,皇帝也是心思敏感的,听力又太强悍,每次我和你父皇吵架,它都闹绝食。”
“皇帝?”小家伙大眼睛顿时星芒复燃,“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皇帝?它的鼻子也是最灵敏的,凭气味就能找到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