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珺儿晃了晃怀中的小娃儿,嗔笑道,“我哪儿敢嫌弃他们?是可怜他们!今儿有喜酒,她们竟也在你身后杵着!你这当主子地未免也太不通情理。”
清璃转头,正见邢扎暗红了一张黝黑的脸低下头,宛心和宛丽也明显有点站不住,宴席上正在摆酒摆菜,珍馐美馔香气浓烈,诱得人压不住口水,就连被赵珺儿抱着的梵儿一双大眼睛也往桌子上看……
“你且让她们去喝喜酒吧,今儿还能出事儿不成?再说,宛丽这两日帮我张罗喜宴,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无论如何,得让她多尝尝这喜宴,也好粘粘喜气,给自己物色个江湖才俊!”
“宛心,宛丽,邢扎你们去吧,在玄素、玄怡那一桌坐。这好酒好菜也是本宫出的银子,总该得吃回本来,但不可以喝酒闹事。”
三人齐声谢了主子,便欢喜地找位子去做。
赵珺儿当即就借着把孩子塞回清璃,说道,“那蒋莲衣,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做了她?再不然,找人难为一下蒋家,这事儿也便过去了。”
“蒋家双亲恐怕不知道蒋莲衣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否则,早就去我们家赔礼道歉去了!若非她是泰王爷的王妃,我岂容她如此嚣张!”
清璃不动声色地说着,怀中的小家伙却不安分,竟是拧着小身体又往赵珺儿怀里扑。
赵珺儿大喜,忙凑近可要抱,竟被小家伙抓了喜袍就往小嘴儿里乱塞乱啃……
“你这臭小子,我当你是认了我当岳母呢!竟是要吃我的袍子!”
清璃忍不住笑,也不仅多看几眼赵珺儿大红的礼服,那裙摆上花团绣得栩栩如生,与在席间忙碌的塔娜穿得是同一款,赵珺儿自有一股英气,塔娜打扮起来有一股异域风情,两人美艳绝伦,竟是不相上下。
慕塘和佟悦临都是俊雅不俗之人,被大红的吉服衬托,更是俊美地叫众人挪不开眼。
“慕塘和悦临都是有福之人,得了你们相伴,这辈子定能幸福!”
“借你吉言,我定能与慕塘幸福,倒是皇后娘娘也该与皇上好好相处才是!你总在军营里躲着,皇上这大过年的都在外面忙碌,若他回来发现有人要夺他的儿子,定会龙颜震怒!”
赵珺儿忽明白了什么,又道,“你突然承办学堂,是为了给他惊喜,也是为了尽快把他召唤回来吧!这钱也是真舍得花!”
“我这是为梵儿积福!”清璃气她嘴碎,这就轰她去招呼客人。
赵珺儿刚到院子里迎客,就见一位老嬷嬷带着一群宫人进来。清璃平日乘坐的金凤肩辇,就被宫人停在了院子里。
“哎?这里是停肩辇的地儿么?”
赵珺儿不悦地斥了一句,慕塘及时上前,把她拉到身后,“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不得无礼!”
老嬷嬷忙俯首行礼,“赵小姐,实在失礼,老身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请皇后娘娘回宫!不知皇后娘娘可在?”
赵珺儿冷声道,“来夺孩子的吧!不在!”
慕塘也道,“嬷嬷,今儿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来的都是不讲情面又讲理面的人,嬷嬷若是坐些无理之事,莫怪慕塘做先斩后奏之事!嬷嬷应该知道,慕塘是皇上的人。”
老嬷嬷无奈,“慕塘将军息怒,今日老身不是来找茬的,是奉太皇太后之命,请皇后娘娘前去救命的!”
清璃坐在正堂主位上,正看到院子中央那一幕,这就要起身出去,鹿骁,邢扎,玄素,玄怡,宛心,宛丽,魑魅和魍魉都跟着从位子上起身……
老嬷嬷见清璃从正堂内出来,后面却跟了些不好惹的人,忙堆上
笑迎上前,隆重地双膝跪地,额头贴着地面行了大礼。
“启禀皇后娘娘,泰王妃蒋莲衣昨晚忽染了重病,如今命在旦夕,太皇太后特宣召皇后娘娘与归斯神医入宫为泰王妃医治。”
不等清璃开口,鹿骁就冷怒道,“那蒋莲衣这几日闹出那些流言蜚语,昨日又虎视眈眈要夺小皇子,今日就忽然重病,还命在旦夕……这谁信呐?”
玄素忙道,“主子,万不可轻信!太皇太后的懿旨固然不可忤逆,但太皇天后从前处置太上皇那些不听话的妃嫔,无一不是用懿旨宣召过去的。很多人便是去了有去无回,当年缎瑶王妃亦是如此。今日这蒋莲衣恐怕又是用诡计……”
玄怡,宛心和宛丽等人也都附和点头。
老嬷嬷无奈地还要解释,一抬头,眼前一柄长剑直接横在了脖颈上,她本以为是鹿骁,也张口就想斥责鹿骁应该避嫌,却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魑魅杀气骇人的一双眼睛。
“魑魅将军,老奴……老奴真的是奉命而来,”
清璃伸手按下魑魅的手腕,“回去告诉太皇太后,若蒋莲衣是装病,本宫就不该去,若她不是装病,就算蒋家满门跪在苏家大门外赔罪,本宫也不去。本宫还要给小皇子喂母乳,不能如救沥水城和砚城时一般涉险。若是太皇太后顾念本宫救了皇族多条人命,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让本宫去涉险。”
老嬷嬷无言以对,心里也清楚,蒋莲衣这病委实活该。太皇太后正是因为拉不下脸来恳求皇后,才安排她过来的。
“既然皇后娘娘不能去,那……归斯神医总可以吧!”
“家师归斯如今在各处都有医馆,手底下的病人太多,今日喜酒他都不曾来,可想而知他有多忙!而且,师父也顾着我家祖母年迈
的身子,顾着我一家上下和太上皇的安康大计,万一那蒋莲衣是得了什么治不好又传染的重病,如此放着满宫的御医不去求,却反而叫本宫的师父去,这明摆着是本宫的师父呢!本宫更不该让师父去!”
在场众人交头接耳,有人忍不住慨叹这蒋莲衣是自己寻了一条死路。
老嬷嬷无功而返,赵家的喜宴倒是没有耽搁了热闹。
黄昏时分,收到清璃捐赠学堂的喜报的宇文恒欢喜地赶回来,急着要与妻儿团聚过大年……
一入恢弘的城门,却如那一日回城时被鹿骁阻拦一般,被蒋莲衣的父母双亲拦了个正着。
见前面皇上突然勒住缰绳,后面随行的官员皆是大惊失色,忙都收住缰绳,却不禁就火冒三丈。
他们长途奔波,已然又冷又饿,心里也急着与家人团聚,被这一顿阻拦,皆是气急败坏地怒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圣驾?!”
蒋氏夫妇早已跪在地上,蒋淮信忙俯首高声道,“草民惊扰圣驾,罪该万死!但事关小女生死,恳请皇上救命!”
宇文恒无奈地下马,示意身后一众官员先行回家去。
“众位爱卿都辛苦了,皇后近来兴办学堂,又正赶上小皇子要办满月酒,朕心甚悦,朝中歇假半月,众爱卿元宵节之后,再来早朝不迟。”
皇上难得如此慷慨呢!平日可是恨不能把他们拆了筋骨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歇息半个多月,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皇后也真是慷慨地出人意料,如此大手笔的兴建学堂,惠及各城百姓,更是彰显她心怀万民,宫里那些说她容不下妯娌的流言蜚语,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试问一个心中有天下人的女子,怎会容不下妯娌呢?除非,是那妯娌不值得她容
!
此去查看了沥水城和砚城,那天车竟然还如从前一般允许运转着,皇上好一番欢跃地慨叹,更是感念皇后拯救两城百姓时的恩德。
宫里那位蒋莲衣,还能安稳当着泰王妃,理当是感恩戴德才对,这蒋氏夫妇不怕死地来阻拦圣驾,无疑是一件蠢事了!
尤其,皇上如此着急地赶回来,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收到了御风堂的消息,得知太皇太后要把小皇子交给太后和蒋莲衣抚养。
于是,众人谢了恩典,懒得多看蒋氏夫妇,便急急地策马离去。
宇文恒示意蒋家二老起身,这才问,“蒋莲衣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已然是以下犯上,皇后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竟当她是好欺负的,今日竟又阻拦朕入宫!蒋家这罪,可够得上满门抄斩了!”
蒋淮信忙道,“小女并非有意得罪皇后娘娘,实在是因为皇后娘娘无理在先,连小女奉王爷之命送给皇上的礼物都逼得皇上交给了太皇太后……”
“此事你们不必再提!孰是孰非,朕分得清!朕的皇后在寝宫里坐月子,因为你们的女儿一番伎俩,惹得一身腥,朕不追究此事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你们别当朕糊涂!”
“皇上,您且看看这个……这可是皇后娘娘亲笔所画!”蒋母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双手递上前。
宇文恒狐疑接过来,借着路边灯笼的光芒淡看了几眼,遮盖在黑狐皮斗篷下的俊颜陡然怒色狰狞,心底却不禁冷笑叹一声,好毒的伎俩!
“蒋淮信,你们这是要告诉朕什么?”
蒋淮信悲愤交加,“如今小女在寝宫内得了瘟疫,呕血不止,御医说,只剩下七天可活。可皇后娘娘不但见死不救,还亲手画了这些画毁掉小女和皇上的名声,且也不准归斯入宫救治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