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相视,佟悦临狐疑,“苏雅媚,你这当皇后痴心妄想便罢,怎说得如此笃定?你是找神仙算过不成?”
“再说,人家宇文恒也不爱你呀,你要如何当皇后?”赵珺儿也忍不住讽笑,“我看,你不是痴心妄想,你是异想天开!一旦你伤害清璃,宇文恒少不得会杀你!”
姐弟俩一唱一和,却是打定主意旁敲侧击,要问出个所以然。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迟早能当上皇后便是,而且,我会让苏清璃把那个位子双手奉上,外公也一定会助我登上那个位子,你们要效忠于我,最好尽快些,否则,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赵珺儿和佟悦临相视,眼神幽凉,心照不宣。
苏雅媚这心思里,分明是又藏了什么阴谋诡计。
姐弟俩就同时丢了手上累赘的东西,因为——他们都要拔剑。
一早,车队自砚城和沥水城缓缓出来,不同于来时的匆促和紧张,这会儿倒像是帝王出游狩猎,队伍虽说整齐,却是有说有笑。
两条队伍,自易水湖的湖畔汇聚成一条见首不见尾的巨龙,沿着湖畔的小路,蜿蜒向南缓缓行进,相熟的士兵相互打招呼,部将们大笑着寒暄,比胜仗凯旋更热闹。
百姓们夹道相送,有些女子追着队伍里的年轻男子们送东西,闹得整条队伍,不能正常行进,大片调侃声说笑声,让整片易水湖都沸腾起来,天空也分外的湛蓝晴朗……
清璃陪着宇文恒坐在车队前端的金色垂纱马车里,手轻抚着趴卧在身边的金钱豹,忍不住欢喜于这样的苦尽甘来。
所有的苦,都像是注定的,注定在承受苦痛之后,会有惊喜和甜蜜降临。
看着百姓们欢喜称颂夫君的精明仁爱,清璃喜不自胜,唇角一扬起来,就再也合不拢。
她身上这一身正红的牡丹凤凰锦袍也是应了如此景致,坐
在一袭金龙锦袍的宇文恒身侧,分明感觉自己像极了正待出嫁的新娘子。
她忍不住笑着道,“皇上竟不虚此行,当了一回大媒人,此次来的将士们都英雄救美啦!”
这话宇文恒倒是爱听,他也看出来,手底下的将士们都是浩然正气,分外能干,害的不少小姑娘芳心暗许。
他当即叫了庞铮到近前。
“传朕口喻,要留在这里成婚的都留下。每个人去知府衙门留下名字,编入沥水城和砚城的守城军,告诉知府一声,军饷只能多给,不能少给。”
“卑职这就去传令!”
不一会儿,队伍就减了三分之一。
路旁的百姓,跪在递上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璃崇拜地细看俊美的夫君良久,心头的崇拜,澎湃不熄。
于是,她看着百姓,宇文恒又忍不住欢喜地看她。
平日里,这小女子无妆便惊艳动人,这会儿浓妆打扮起来,眉目五官更显得分外艳丽,勾画上扬的眼尾,也更添摄魄的妩媚,瞳仁顾盼生辉,霸气动人,萦绕着欢喜,就愈加的撩人心魄,且一举一动,袍袖间花香馥郁,当真应了国色天香一词。
沥水城的衣装铺子里,能寻到这么一身合乎她身份的大红的袍服,也委实不容易。
“穿上刚刚好!咱们经过黄陵,直接去祭祖,祭祖之后,回宫便行正式的册封大典……”
“还要去祭祖?我穿这么一身红,怕是不太妥当。”
“三日后到黄陵,来得及准备,我叫御风堂的轻功高手,入宫给你取两套素服。”
“好!”清璃靠在他怀里,与他十指相扣,“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要与你商议。”
宇文恒拥着她,霸道地送她一个字,“说!”
“赵珺儿想要回赵家的宅院,那儿毕竟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佟悦临也想入朝为官,他那一身功夫不弱。依我看,若不在朝廷帮忙也是可惜
了,不如让他在刑部任职!他也不求别的,只想当个有用的人。”
“他们这样求你?”
“没有,是我想帮忙。珺儿和悦临当杀手杀坏人,也是想攒银子,把宅院赎回去。我知道,抄家的官邸,都是需要官府或圣旨特许才能出售,珺儿这样就算攒下再多银子,也买不到那宅子。”
宇文恒哭笑不得,扣住她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璃儿你从不求我什么事,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提出来,竟是为从前的仇敌。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清璃撒娇地靠在他肩臂上,“你只说你应不应吧!”
却是才发现,自己平日的确极少央求他什么。
不过,不求他,也是因为,与他在一起,从来也不必求什么。
她需要的,他几乎都是主动给,吃穿住用,她也几乎不缺,她的心意和心愿,他也能一眼就看透,纵是在她提出需求之前,就提前备好了。
宇文恒宠溺地笑道,“不过就是一座宅子,给他们便是。佟悦临也是你的人,朕相信,他入了刑部,一定会有一番作为,而且,一定不会犯错,也不会让朕失望。”
清璃自嘲失笑,“皇上未免太信任我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了解谁,悦临如今还像个孩子,将来如何,我也说不准。不过,在刑部里,是非曲直最是明确,你的统治下,官风严明,断然不会让他误入歧途。”
宇文恒微皱眉听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慷慨地夸赞了一番。
“皇后过谦了。朕也是被你教训过来的,朕相信你教训人的手段。”
清璃客气地朝他拱手,“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宇文恒两手捧住她的手,飞快地在她眉心吻了一记,看着她双颊绯红渐染,忍不住笑道,“都是老夫老妻的人,还害羞……”
两人正有说有笑,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马车旁
。
一身妩媚的玫瑰红锦袍,头上顶着贵妃头冠,低头就跪在了车前,那模样,叫宇文恒分外倒胃口。
宇文恒忙示意马车停下,伸手掀开面前的刺绣垂纱,“苏雅媚,你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马车上,又要做什么?”
女子俯首道,“臣妾斗胆,拦截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马车,此来不为别的,是昨晚想了一夜,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清璃诧异,忍不住伸长脖子,朝马车前看过去,这苏雅媚的声音,怎么听上去像极了赵珺儿?近来与赵珺儿相处太多,她那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深厚的内力般,掷地铿锵,格外好辨认。
宇文恒疑惑地看出去,却没有听出这声音有什么异样。
平日,他也从没有把苏雅媚的声音放在心上,听在耳朵里,左右不过都是女子的声音罢了。
“苏雅媚,你到底想通了什么?不妨直说!”
“臣妾想成全皇上和妹妹,臣妾不想再回京城了,这就想前往巴图族,去外公身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宇文恒狐疑,却不相信苏雅媚会如此仁善。“你当真这样想?”
“是!臣妾思虑一夜,总觉得从前对不起妹妹,臣妾实在该死!此次,臣妾将功折罪,说出解药的下落,才得皇上册封……臣妾深知,皇上并不爱臣妾,也并非由衷地想册封臣妾。”
“朕成全你!”
“恳请朕给臣妾一纸休书,臣妾将来若是想嫁给别人,也好自有成婚!”
清璃听得愈加狐疑,这就站起身来,匆匆跳下马车,迎到前面,从头到脚将“苏雅媚”仔细看过,果然是赵珺儿。
“珺儿你干什么?”她忙抓住赵珺儿的手,把她扶起来,以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岂能如此胡闹?”
赵珺儿忙凑近她,“苏雅媚要夺你的位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
的事儿了,从上辈子,这血海深仇就解不开,这辈子,她做好了思想准备,与苏雅媚纠葛一辈子。
“她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吗?让她打算去!她还能翻了天呐?”
“清璃,你怎能如此掉以轻心?!昨儿我和悦临把她抓了,好好逼问了一番。她什么都招了,来这之前,她还派了人去抓你弟,要拿小亲王的命,威胁你和王妃娘娘……昨儿她恣意挑衅,也把王妃娘娘吓坏了。还害的姑父和王妃娘娘大吵了一架。”
竟有这事儿?清璃环看四周,只看到父亲的马车,赵珺儿从哪儿冒出来的,她都没有发现。“苏雅媚在哪儿了?”
“我让悦临把她关起来了,一旦拿到皇上休书,我们就把她送往巴图族去,免得她再生事端!”赵珺儿见她神色不安,忙抓住她的手腕,“清璃,我知道你心善,不会做害人的事,这事儿你听听就好,剩下的我来做,就当我偿还了你的恩情。”
这事儿,不只是害不害人这样简单!“珺儿,你这样和悦临去,太冒险。巴图族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宇文恒坐在马车上,正看到清璃和“苏雅媚”举动亲昵的不像样子。平日里,这两人水火不容,断然不会如此亲厚。
他狐疑地耳廓微动,正把话听了大半去,这就对车旁的阮宏道,“准备圣旨和笔、墨、玺印!”
阮宏迅速准备妥当,拿托盘端上马车。
宇文恒提笔一蹴而就,拿了圣旨就下来马车,随手给马车旁骑在马背上的慕塘摆了个手势。
慕塘忙下马跟上前,不明白主子要做什么。
赵珺儿见宇文恒上前来,忙双膝跪端正,高举双手,接过圣旨,“谢皇上!”
宇文恒侧首叫慕塘上前,“慕塘,带三百人和赵珺儿、佟悦临送苏雅媚去巴图族,不得有误!若是巴图族人不安分,即刻自边境调兵,给朕教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