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绝尘不赞成地摇头,“恒只是急火攻心,一般疏解气血的丹药便治了,何至于用那药?!”
宇文绝天也忍不住从旁提醒,“绝烟,你若把那药给了他,便是给他一条命,若下次你有性命之忧,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绝烟阴沉地冷扬唇角,“我就是给他一条命,吃了我的药,他便是我救的,那苏清璃只是害人且夺我未婚夫的妖精罢了!和我斗,我定叫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宇文绝天见她眼底露了杀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魑魅和魍魉,视线就落在担架上的宇文启胤身上,“绝烟,皇上听着呢!”
宇文绝烟却有恃无恐,从怀里取出精致的小瓶,倒出一颗雪白的丹药,就给宇文恒放进口中。
“你们抬着殿下上担架。”
她吩咐了两个弟弟,就走出山洞来,对宇文启胤略行了一礼,彬彬有礼地一笑。
“皇上,您是知道的,眼下,除了我父王的兵马,再没有谁能帮扶九殿下站稳脚跟了!”
宇文启胤摇头,“恒……恒……”
看着他吃力发音的狼狈样子,宇文绝烟有恃无恐地给他掸了掸身上脏乱的龙袍。
“绝烟竟忘了,皇上如今是没有舌头的,断然不会把我刚才那番话说于恒听。”
宇文启胤直盯着她,双眼清冷地看不出丝毫波澜……
魑魅要开口,见他摇头,便作罢。
魍魉却忍不住道,“绝烟郡主莫要太嚣张,睿亲王若真的天下无敌,早就自立为皇,何需你与九殿下成婚?!傻子都知道,为了救绝天世子,睿亲王拿粮草给了宇文吉,你们的兵马,没有粮草,一如飞禽折翼,短木搭桥,而你绝烟郡主,更如耗子爬到了树梢上……”
宇文绝烟暗怒滔天,却冷媚一笑,眼角眉梢都是轻蔑鄙夷。
“魍魉是吧!你倒是厉害,怎就
让你的皇上变成了一个废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杀了苏世云,给你的皇帝陛下报仇雪恨,而不是同我这个弱女子斤斤计较!”
魍魉这便抽鞭子……
魑魅忙按住他的胸膛。
魍魉压着怒火呸了一声,“比六小姐差远了,欺负到皇上头上,真当自己是皇后呢?!”
宇文启胤朝着两人摇头,担心地看向山洞内的儿子……
马车辘辘不停地行了一日,暮色四起,再不便走山路,方才停下。
而苏家的大军却疾行而去,早已不见了踪影,魑魅和魍魉忙着卸车喂马,将士们则安营歇息,一堆堆火在山野间点燃,映得半边山,亮如白昼。
车厢里,宇文恒被吵闹声惊醒,周身的血脉沸腾般热滚滚的难受,咽喉里更似凝着一团火在烧,他难受地张口,就被刺鼻的脂粉冲击地咳嗽了几声……
昏暗的光线里,有一张双颊淡红的脸凑近,如花似玉,朦朦胧胧,美艳异常。
他本能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看清,却如何也看不清。
手被轻柔地握住,淡凉的温度,正能和缓身体的滚烫。
他舒服地轻声一叹,便回握住细软的手,轻一拉,把女子揽入怀里,大手霸道地按住她的后颈,额头抵着她的额……
“殿下醒了?”女子娇柔软语。
“璃儿,为何没走?”
女子惶惑微僵,娇嗔地在他唇上轻啄,“殿下认错人了……”
“你这个傻丫头……趁着伤回去,有你祖母护着,少挨些打。”
宇文绝烟扣住他的手,强硬地自他身上撑起身子,视线盯在他俊美的脸上,细看许久,却妒忌得每一根血脉都长出尖锐的刺来。
“看什么?”虽然视线不清,她的每一个举动,他却都清楚。
“原来,殿下爱一个人是这样温柔!”
他只是一笑,口干舌燥,浑身热
汗黏腻。
“水——我想喝水——”
宇文绝烟端了水过来,却不肯给他水杯,喝了一口水在口中,捧住他的脸,就借着他神智溃散,借着轻吻,一点一点喂入他口中,细软的手,随即探入他衣袍下
仿佛滚热的沙漠被浇灌了清凉的甘泉,咽喉里的肆虐的痛苦舒缓了许多,宇文恒却还是头脑昏沉,周身却使不出力气。
“璃儿,你干什么呢?”
他邪魅地问询着,任由女子为所欲为地拆解着衣袍,但是这香气……
不,不对!
这样浓烈的脂粉——不,这不是清璃!
清璃身上只有淡淡的药香。
他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女子,不知女子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砰——一声巨响,她便躺在那边不动了。
宇文恒微怔,抓起茶壶,壶嘴对着脸,让水流直流到脸上。
一阵凉爽冲刷下去,视线渐渐清晰,就见女子只一袭红纱裹着妩媚的身子,姿态不雅地瘫在矮桌旁——她头撞在了桌沿上,已经昏厥。
宇文恒尝试着站起身来,只觉得天地要倒扣过来,腿上的伤痛得他一颤,裹着木棍包扎的伤处,还是清璃亲手包扎的样子。
“魑魅……魍魉……绝天……”
几个人听到他的怒嚷,忙都奔到车厢前。
宇文绝天忙掀开车帘进来,“九哥,怎么了?”
“把绝烟弄出去,眼下尚未成婚,别伤了她的清白!”
宇文绝天眸光一扫宇文绝烟身上的纱袍,不敢恭维骇笑两声。
“九哥这是怎么了?您和苏清璃也没成婚,怎么轮到绝烟就不行了?不就是女人,还不都一样?再说,那苏清璃还和宇文吉订过婚的……”
被宇文恒冷眸一瞪,他话就吞回去,悻悻地扛起宇文绝烟,“得嘞!您也别气,当我什么都没说。”
宇文绝尘拿着两只刚烤好的野鸡,
颠儿颠儿地奔过来,见绝天扛着长姐就往后面的马车挪,他忙追上去,“怎么了?绝烟不是给他喂了药吗?回了城,可就没机会了……”
“喂药?”宇文绝天狐疑,“除了千年雪莲丹,绝烟还给九哥喂了什么药?”
宇文绝尘错愕,“原来你不知道啊?一个时辰前,绝烟说,在千年雪莲丹上,涂了那种药,于身体无害,但绝对可以一夜榨干了他的种,保证怀上龙嗣。”
宇文绝天勃然大怒,当即把宇文绝烟丢在了地上,“你们太过分了,九哥腿上重伤呢!”
“……他何时成了你的九哥?你的兄弟只我一个!”
宇文绝天一把扯住弟弟的衣领,“九哥救过我的命,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兄弟,你们再算计他,我直接将你们押入刑部大牢,严刑伺候!”
宇文绝尘反手扯住他的袍袖,“父王为救你,放弃了粮草,放弃了皇位,现在,他就是想借绝烟和九哥的婚事扭转乾坤,只有把九哥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傀儡,尽早让绝烟生了子嗣取而代之才是上策……”
“混账!有我在,你们休想伤九哥一根头发!”
宇文绝天赏给宇文绝尘一拳,就匆促返回宇文恒所在的马车上,却见魑魅和魍魉都手忙脚乱地拿着帕子给宇文恒擦脸上的血污。
宇文恒鼻孔溢血,如何也止不住,血污越擦越多,看上去有些恐怖。
宇文绝天尴尬地跪下,“九哥,绝天该死,一时叫绝烟得逞。”
宇文恒手按着鼻子,狼狈地哑声斥道,“起来说话!跪着像什么样子?”
“我本以为绝烟给九哥服用千年雪莲丹是出于妒忌清璃,也本存了好意救九哥,谁知道,她在雪莲丹上涂了情药,那药本就烈,再与雪莲丹药效混合,怕是解药都无效,如果……如果没有女人帮忙,恐怕……
”
宇文恒当即捂着鼻子站起身,“魍魉,你留下保护父皇,魑魅,给马车换快马……”
苏家军安顿在一处客栈周围,一众主将连同清璃,都宿在客栈内。
清璃得鹿骁选了一间干净的客房,刚吃了晚膳,心里莫名地闷得发慌,坐下却又如坐针毡……
想起金钱豹还被关在后院的笼子里,她忙出来房间,打算去照顾自己的爱宠,却在穿过走廊时,又听到鹿骁与父亲低低地交谈声。
“……请帖发出去,寿宴当天没有人来,管家去挨个问,都被骂了出来,他们都说老爷是逆贼。老夫人当晚就在祠堂里哭晕过去,直嚷着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还闹着要撞死。所幸夫人们都陪在身边。管家只得对外宣称,寻不到六小姐,老夫人不肯举行寿宴。”
清璃在走廊上沉重地一叹,不禁庆幸自己这样任性地去寻宇文恒,若是回去了,祖母连个挽回颜面的借口都没有了。
苏世云端着茶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亦是烦乱。
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宇文恒为何决定娶宇文绝烟,竟还叫他表叔……
若那小子服软一点,好言几句,他便把清璃许配了,老夫人脸上也能有几分真心的笑。
可惜啊,可惜……
“明日一早,派人快马入城,寻两个戏班子,他们若不去,就多花些银子请域外的,尽量安排些热闹好看的。回头,再邀云家的人过去,就说清璃带了一头豹子回来,想和世琰那‘黑曜石’比一比;巴图族的人也该入城了,缎瑶身边也有些亲信,再清点一下几位部将带着家眷过去凑几桌……”
鹿骁却不赞成如此草率的安排,尤其,更不愿让云世琰那样的人再得机会亲近清璃。
“这样七拼八凑的,老夫人恐怕也不会太开心,她想要的是义父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