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府尹在到达守安城半月之后,终于肯露面咯!
府衙的大小官吏们闻讯之后,竟然喜极而泣。
这样的反应,是一个月前的他们所不能想象的。
在他们最早的设想里,非暴力不合作是他们给新府尹的下马威,而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让新府尹“适应”守安城的生存氛围,则是他们的对这位新府尹表达的善意。
可奈何,再好的设想,遇到无赖也枉然。
这位新府尹比他们这些下属还不配合,而且她不肯配合的意志还很坚定!这样一来,底下的官吏们可就慌了。
不管事的上司是他们所期待的不假,但问题是,新府尹狗的很,她一边不管事,一边还把官印藏手里捂着不放,之前还放出话说“用印必不能假于人手”。
不假人手?行吧,不假人手就不假人手,可你倒是出来啊!
府尹不露面,就没办法盖章,不盖章,府衙很多政务的实施就名不正言不顺。
虽说他们这些小官小吏所为有违朝廷律法,可是外面儿上,他们还是想套一层合规的外衣。
“贺同知,若是府尹问起六房事宜,吾等该如何反应?”负责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事务的胥吏找到了今日当值的同知,战战兢兢询问。
他们负责的事务听着好听,可他们这些负责人却没有朝廷的正式编制,仔细算起来,他们不过是府尹的幕僚罢了。
像是同知、通判这些有品级的官员,府尹若无确凿证据上报朝廷,哪怕是上官,也没办法摘掉他们的官帽。
可他们这些编外人员却不同,哪怕没有让人揪到错处,府尹想要换了他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六房账册、记录都是有规制的,你们这些六房的老人儿还没有数么?”贺同知让他们和经历司的经历学学,“府衙文书出纳为他掌管,从不曾出错。”
六房的胥吏闻言,嘴里泛着苦涩。
账册、文书早已安排妥当,便是老账房、老胥吏,等闲也难看出问题;可府衙账面上只有五十两白银……这、这、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就是再没脾气的府尹见了,也要翻旧账的!
他们不认为六房上下能经得住查。
到时候,这帮安排他们做手脚的上官,只怕要搬出早已准备好的黑锅给他们了!
“你们何惧之有?库房的账本、文书册本堆积成山,就是府尹的手下人尽出,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的。”贺同知很自信,“只要咱们在博弈里不落下风,旧账迟早也是不了了之,你们何必战战兢兢,自己吓自己呢?”
他说到最后,脸上已见不耐,六房的胥吏也不敢惹恼了他,只好默默盼着府尹能够轻拿轻放。
……
盛苑换上官服,在府衙大小官吏的注视下,坐上了府堂主位。
让跟前儿一众官吏自我介绍之后,她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六房胥吏手里的账册文书之上。
“盛大人,这是咱们各房的重要记录,早先旧例和各种要务皆有记载,还请您过目。”
礼房的胥吏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哦?”盛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圈诸人的表情,待账册文书在案上放稳,她这才随意的抽出一本翻了翻。
不过翻了几页,盛苑随意的表情变得严肃。
而底下那些悄悄注意她脸色的官吏见此,少不得紧张了起来。
“哼!”
盛苑这突如其来的冷哼声,让一众官吏的脑子瞬间疯狂开转,条件反射之下,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腹稿托词竟急匆匆地冲到了舌尖儿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