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对自己一手养大的侄子的德性还是清楚的,不过虽然知道他言辞夸大,可是听说安贵妃让这个孽子几近气晕,也不免怒气丛生,心里不由暗自喊了声“打得好”。
当然,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到底是皇子,还是不久之后他要封为楚王的皇子,他即使要教育,也不能当着旁人面儿数落。更重要的是,他要等这小子伤好些,再揍他,让他张张记性!
想到这儿,景和帝强忍着不满,装腔作势瞪了安屿一眼,沉声问他说:“既是说理,如何动手?”
“是表哥说不通,先动手的!”安屿表示自己只是正当回击。
“废话!你见了我旁的不说,不停重复骂我‘以子欺母,当乎人夫’!我躲你都躲不开,能不动手?”姜瑜铭想起这个鼻子都气歪了。
这小子没良心!都不记得小时候谁带着他玩儿呢!
姜瑜铭越想越气,他拿这小子当弟弟,这小子是拿他当孙子啊!
“哼哼!”景和帝没搭理争吵的俩小子,扭头想要责问盛苑。
结果一搭眼,好家伙,人家小女郎跟没事儿人似的,乐呵呵看起了热闹,真就差一把瓜子儿、一杯热茶了。
“苑姐儿,你怎么也跟着打人呢?”景和帝瞥了一眼呆在外殿的内侍,那是慈宁宫管事太监闻衡的徒弟。
“我是见三皇子骑在屿哥儿身上挥拳,惊怒之下才冲过去的!”
盛苑表示自己只是劝架的!
“你劝架用树枝劝!一根树枝啊,立起来比你都高!当头盖脸就打过来!你都不算拉偏架!你是动手打啊!”姜瑜铭没想到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当君面都敢说假话,登时气得他气度都不见咯!
“打散!打散!不打你们俩能散吗!”盛苑振振有词的表示,三皇子你不懂劝。
“???!!!……咳咳咳!”姜瑜铭让口水给呛着了,捶着胸口就是一顿咳嗽。
“还不赶紧给三皇子茶饮!”景和帝指挥着太监上茶,眼见内侍宫女上来,给他拍背顺胸,给他奉上茶饮,这才点点头。
“虽说情有可原,可是你们两个以小欺大就是不对,这么着,你们俩给老三道个歉,就算和好了。”
“只是道歉?!”姜瑜铭不服,“不说打板子,关禁闭总要有吧!”
“你这是嫌罚得轻?好啊,郑安,就按三皇子的吩咐,给屿哥儿十板子,给苑姐儿关禁闭,对了,记着三餐不用给饭,去吧!顺便告诉太后和安贵妃一声,这不是朕的主意,去吧!去吧!”
“父皇且慢!”姜瑜铭傻眼了,赶紧叫停他父皇这疯狂行为。
打屿哥儿板子?还说他的主意!母妃那里恐怕即可就能狠心打他了!
关苑姐儿禁闭还不给饭吃?也说他的主意!他跟皇祖母那儿好容易刷的好感,怕是要白费了!要知道,皇祖母孙子可不止是他一个!
姜瑜铭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他父皇这是要坑儿子啊!
“屿哥儿淘气些,让他抄写兄友弟恭的文章作为惩罚也就是了;至于苑姐儿,只罚她跟嬷嬷学一遍礼仪就够了。”
“苑姐儿礼仪是你皇祖母跟前儿的齐姑姑亲自教授……”
“那让苑姐儿写一份检讨书好咯!”
“我才不要抄书!我也要写检讨!”安屿一听表哥这是差别对待,登时不乐意了,忙不迭嚷嚷着要同错同罚。
“……”景和帝刚欣赏着儿子的变脸,就让这小子嚷嚷的头疼。
“自己晓得错了,怎么还对惩罚挑挑拣拣?!你以为你闹腾,朕就应了你?!”景和帝瞪他一眼。
“就算是写检查也是之后了!现在,当下,赶紧道歉!”
“呵呵呵。”姜瑜铭眼底的期待消失了。
父皇果然是在报复!
“还有你,苑姐儿!你以为朕刚没说你吗?朕只让屿哥儿自己道歉?!”
让他吼了一顿,盛苑和安屿对视一眼,也不犹豫,当即肩并肩站到姜瑜铭面前,动作一致的朝他鞠了个躬,大声同说:“对不起了,三表哥!”
“呵呵呵。”姜瑜铭看着这俩人脑袋快贴到大腿上了,忍不住退了半步。
此时此刻的他,十分坚信,这俩坏家伙会以“态度太真诚,以至于动作幅度过大,所以没站住,从而不小心翻跟头”为名,给他一劈腿!
“没、关、系!”姜瑜铭从牙缝里使劲儿挤出这几个字儿。
“姑父皇上表叔,三表哥原谅我们咯!”盛苑和安屿闻声,就跟拿到圣旨似的,赶紧看向景和帝。
“回去吧!再有下次,朕真要让你们写检讨书了!”
景和帝在盛苑和安屿的欢呼声中,在他儿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挥了挥手:“都给朕滚吧!”
“谢谢姑父皇上表叔!”
盛苑和安屿忙不迭行了礼,小步快走的逃了出去。
“!!!”姜瑜铭气得嘴唇哆嗦,“父皇!”
您竟然连检讨书都给免了!
虽说指控没喊出来,但他从头发丝儿到脸上的细纹,却无不叫嚣。
“检讨书?你想从他们的检讨书上回忆一下,自己之前是怎么忤逆生母的?”等到安屿和盛苑离开,景和帝终于沉下脸,冷冷的看着这个儿子,“还是说,你想指望俩孩子打出来的轻伤就能让朕心软,答应你要求指婚的请求?”
“父皇!菡姐儿秀外慧中,知义懂礼,堪为皇子妃!你和母妃缘何不能应允?”姜瑜铭急切道,“哪怕侧妃也不可吗?”
“莫说是侧妃,便是皇子侍妾,亦不可能!你听懂了吗?听懂了,你现在可以给朕滚咯!”
……
“傻丫头,他们郎君皮厚,谁吃亏谁占便宜都伤不到哪儿去,你拿着树枝过去,也不怕误伤到自己!”秦太后见盛苑回来,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一边让齐姑姑帮她梳洗,一边儿不免唠叨。
“谁让三表哥让您生气呢!屿哥儿能为自己姑姑出气,我安能不为自己姨奶奶出气?他有心六姐姐,就当游说父母,恳请同意;若是一次求不得,当细思缘由,慢慢磨之,怎能只顾自己痛快,全然不顾长辈情绪?”
秦太后见盛苑振振有词,无奈又熨贴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是长不大的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