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为什么那小娘子能坐竹轿,我却要自己走?!我不走了!不走了,脚疼!我也要坐竹轿!”
有七八岁的小童见到盛苑一行,尤其是见那胖娃娃经过自己时还发出了舒服的叹息,登时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附近认识不认识的小童竟都跟大人耍起赖来,更有甚者,要躺地上撒泼打滚儿。
同行家长哪能答应?
上山拜师入书院,是多正式的事?出来前特特给这些小冤家换好了新衣服,哪能让他们说打滚儿就打滚儿?
家里长辈不在跟前儿,当爹娘的,大些的也不过而立,哪能惯着孩子?
巴掌之下见懂事!刚刚还啼哭的小女郎小郎君们立刻就理智了。
家大人们好容易看着自家闺女儿子抽咽声见息,刚想大松口气,却听不远处一个清脆的童声,奶声奶气的唱着歌谣:
【诶哟诶!小小竹轿山路跑,轿夫叔叔抬的妙;好像小船江上飘,又像秋千慢慢摇!坐在座上睡觉觉,腿腿脚脚不疲劳,吃着点心喝着水,眼前风景愈发好!】
这好听的歌谣传来,行人忍不住驻足侧耳细听,可是听完词句,大人们心里却不约而同冒出一个个大大的问号儿。
场面登时安静下来。
当然,安静只是暂时。很快,刚刚停歇的哭啼耍闹声,瞬间再度爆发;那声势之浩大,怕是巴掌都不好使了!
嘿!这谁家的破孩子啊!
安安生生坐你那竹轿不好么?
跟这儿气人做什么?
当心考不进书院去!
让自家孩子闹的头疼的大人们,气得直跺脚!
探着脑袋看着哭闹起来的小朋友们,盛苑坏心眼儿的捂着小嘴儿直笑。
她可看清了,刚刚有个小孩儿哭的鼻子都冒泡泡咧,还有打哭嗝儿的!
嘿嘿嘿!还有打孩子的!
竹轿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强过很多行人,所以盛苑目不暇接之余,脖子越抻越长。
“好咯,你要是再这样看就该翻过去了!”
盛蒽笑够了,开始说妹妹。
她点着盛苑小鼻子说她:“你看着吧,等咱下了轿子,爹爹一准儿说你!”
“哼!”盛苑才不怕呢,噘着嘴仰起头,继续哼着自己刚刚编的歌谣。
盛向浔挺直身子,跟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妻子气说:“夫人,你听到了吧?听到了吧!这小孩儿多气人?我刚刚都怕人家群起攻之!那么多的人,有忍不住的,就算为夫功夫高也要抱头跑窜了!”
郑氏笑了笑,妙眸看向他:“还不是你宠的!那副淘气样儿多少回了?!哪次我气得要揍她,你不是都拦着?不是攥着我胳膊,就是抱孩子跑!她这样都是夫君你的功劳啊!”
“这……”盛三爷脸皮微红,讪讪的笑了笑。
幸好,很快就到书院了。
“来,夫人,为夫扶你!”盛三爷积极的凑过去表现自己。
郑氏笑了笑,拍他一下,让他看俩闺女。
盛向浔这才想起还带着俩小尾巴呢!
抬头一瞧,就见淘气的小闺女躲在她姐姐身后,偷偷看他们呢。
“过来吧!咱们抓紧时间,到前面报名去!”
盛苑一听报名,立刻忘了心虚,蹦出来抗议:“不是说来看看?怎么就报名咧!”
言罢,小家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抱着姐姐胳膊不放,警惕的看着她爹:“您该不会打算把我今儿就撂这儿吧?让我寄宿在此?呜呜,姐姐!姐姐!”
小家伙儿跺着脚脚,脑补的快把自己给吓哭了。
幸好盛蒽有姐姐样儿,搂着小家伙儿,安慰:“不怕!不怕!姐姐在哪儿你就在哪儿!肯定落不下你!”
“嗯嗯嗯!”小家伙儿吸吸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感动的光。
盛向浔看着偷笑的妻子,气得想挠头:“你们姐妹情深够了吧?我说的报名是指报名参观书院!又不是让你在这儿读书!你这小家伙儿,人不大想的还挺多!”
嘎?!不是在这儿寄宿啊!那就没事儿了!
盛苑立刻活蹦起来。
云栖书院专门安排了学生在回廊招待,若是有想来了解书院的人家,回廊招待的学生自然会安排。
盛苑左手牵着姐姐右手牵着爹爹,蹦蹦跳跳来到招待桌前,就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学生走了过来。这人看着略微比姐姐大一点点,身着书生袍,很有书香气。他说话也很温和,看着脾气不错。
这人自称姓严,听说她们过来了解书院,原本温和的笑容变得愈发热情。
“我带您们去广场吧,今儿书院举办学长举荐会,来学校的家长们都齐聚在那里了。”
“哦?”盛向浔听得好奇,边走边问,“学长举荐会是怎么回事?”
“学长是帮着直学管理学生的。学长举荐会顾名思义,就是举荐出本年学长的辩论会。候选人辩论之后,由书院同学投票举荐,候选人里赢得最多举荐票的获胜。
但凡成为学长的同学,其所在学院的徽章将一跃成为云栖书院本年度的代表徽章。”
盛苑听着觉得很有意思,看向这位学童,心说你会说就多说点儿!
盛向浔听得笑了起来:“还是你们这些小娃娃赶的好,我当初读书时可不曾有这些说道。”
他这般说着又问:“我记得你们书院以前并没有学院之说,只是十几个专研班,怎么?专研班变成了学院?”
严同学听到问及学校根本,想着山长之前叮嘱过对于学童家长须得据实以告,便说:“书院现在除了专攻进士科的学院外,还增加了十数个副学院。
有专攻农事的、亦有钻研兵法攻略的;有学习番邦语言的,亦有研究外邦国情的;
有学医的,亦有学如何为师的;有学律法的,亦有学术数算经的;
有学以故事播民俗、写话本戏文的,亦有学如何研究社会民生的;
有学工匠技艺研究机关的,亦有研究经济商业的;有研究花草林木的,亦有研究天文历法的;
有研究水利的,亦有研究畜牧的;有研究礼仪规范的,亦有研究古史文字的。”
他跟说贯口似的,一口气说出十数个学院的主攻方向,听得盛苑眼冒蚊香圈儿。
这怎么越听越有种远离科举的不务正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