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迟疑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抢时间!”
姬若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焦急道,“万一这里的消息传到山坳里,任安世一跑就再难找到了。”
许崖南却摇头道:“若是如郡主所说的地势,怕是大军未至贼寇已知,不妥。”
姬若菀张了张嘴,发现竟然无言以对。
那地方的地形很复杂,要想彻底剿灭那里所有人,恐怕得出动几千人才有可能,但任安世也不是死的,那么多人进山必定会早早的就被他发现,到时候结果还是一样。
这下她纠结了。
好几天了,她一直想和许崖南取得联系,但是无奈大事将近,教中所有关键人物都被互相监视着,连她也不例外。
刚才在布庄外许崖南发的那一声喊是和她之间的暗号,所以她趁机冲了出来,看似先下手为强,实则为了先行脱身。
就是不知道现在那里的情况如何,还有没有活口留下。
许崖南却忽然笑了笑,说道:“郡主放心,下官既然来了,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淮安府的地势西高东低,大部分都是平原,只有西北角上有一片青山,山以地为名,就叫淮山。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许崖南带着百名锦衣卫精锐摸进了山里,只是他们没有走主路,而是走的小道,山路泥泞,很不好走。
但是有个好消息是雨停了,云层也开始散去,露出了稀疏暗淡的月光。
布庄的战斗结束了,被姬若菀猜到了,太平道在这里密会的高层全军覆没,死了小半,其余的全都被当场拿住关入了淮安府衙。
姬若菀在许崖南身边带路,这一路过来她知道了许崖南的计划与布局,也不由得为之惊讶。
自己并没有机会告诉他淮安府会有异变,可是他自己猜到了,还悄无声息的除去了各官署中的内应,接着摸到了他们密会之处,并且从安抚使司借来了一千轻甲兵。.Ь.
她忽然有种恍惚之感,因为许崖南的精明能干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她却在心里惊叹林止陌的识人之明,因为她听说许崖南在两个多月前还只是个百户,就是林止陌慧眼识珠发现了他,将他提拔了起来。
如今的姬若菀已经将心结打开了,不论如何她终究是姓姬的,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脉,林止陌帮她查清了父亲被冤枉的前因后果,也答应替她报仇还不追究之前的行为,那她自然就回归了。
她的思绪回归,低声提醒道:“速度慢一些,前边就是了。”
前方不远就是山坳入口,任安世十分谨慎,不出意外的话必定会在附近埋伏眼线,万一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有一件事让她很奇怪,因为包括许崖南在内,他们所有人全都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包裹,以油布遮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她问过许崖南,得来的只是一个神秘的笑容而已。
这时许崖南忽然彻底停了下来,借着可怜的微弱月光观察着附近地势。
“怎么?”姬若菀问道。
许崖南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看着。
前方的山坳入口仅能容两辆马车并排进入,往前就是一片平整的谷底空地。
空地上燃着几十个火堆,照得谷中一片亮堂堂,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正在嘻嘻哈哈大声笑谈着什么。
而在山坳入口只有四五个人懒散的靠在山壁上放着哨,看样子他们根本不担心这个时候会有人摸到这里。.Ь.
山坳内的地形姬若菀已经给许崖南详细描绘过,并画出过草图,其实就是前后两个口,旁边还有几条山间小道可以入山,如果大军前来的话确实很难一网打尽。
许崖南观察完毕,暗暗放下心来,姬若菀的描绘没有错漏,那就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他点了二十人,说道:“郡主殿下,还需请你镇守此地,下官将他们留给你,堵住前后两个口子即可。”
姬若菀大惊,那是几千人,就给她二十个,怎么可能拦得住?
许崖南却没有再多说,只是笑了笑,带着剩下的八十人伏低身子从主道边离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姬若菀要崩溃了,自己刚才还在暗暗夸他,可怎么就突然不靠谱了?
此时一名锦衣卫却懒洋洋的说道:“慌什么,咱们只是防漏网之鱼的,够用了。”
除了许崖南,其他人都并不知道姬若菀是什么人,以锦衣卫的尿性,能跟她解释已经算不错了。
姬若菀为之气结,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法阻拦也无法改变了。
许崖南和十几人从旁边小道攀爬上山,这里是山的阳面,月光虽弱但已经够用,很快爬上了山腰处一条缠绕山体的小道。
这里距离地面不过几丈高,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能清楚的看到下方那密集的人头。琇書蛧
他抬手一挥,八十人迅速分散,各自找好位置,接着解下背上的包裹。
姬若菀躲在暗处,双手紧紧攥着,现在她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让许崖南去调集大军过来,哪怕最终被逃走部分反贼,但至少也会是一场大胜。
他们那八十人爬上山想干嘛?难道准备搬石头砸?可是山壁虽然陡峭,但是这边山上极少有整块巨石,难不成现场砍树砸人?
而就在这时,姬若菀觉得自己仿佛眼睛花了一下,因为她看到那边山上有个什么东西丢了下来,还隐约闪着一点火光。
“那是什么?”
这个念头刚从她心里升起时,身边的锦衣卫一声低喝:“趴下!”
姬若菀愣了一下,本能地照做,但也只是伏低了一半身子。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黑影掉落在了人群中,那点火光在火堆边毫不起眼。
附近的太平道众吓了一跳,齐齐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接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爆出,离得最近的几十人眼前被一片赤红的耀眼光芒吞没,再然后他们像是一个个破烂的麻袋,被掀翻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